「紹哥兒救到高懷德的姐姐了,老夫剛得知。」符彥卿四平八穩地在一張軟木椅子上坐下來。旁邊一個穿着綾羅綢緞的中年美婦人放在他的手臂,又端起茶杯遞到他的手邊。
婦人道:「那他這趟來河北,真是不枉此行。」
「唔……」符彥卿淡然地點點頭。
就在這時,暖閣的帘子外面一高一矮兩個小娘子走進來,進屋子就一起屈膝柔聲拜道:「女兒問爹爹、姨娘安好。」
「好,好。」符彥卿見狀哈哈大笑,十分受用。婦人也笑道:「阿郎有三個寶貝明珠,就是她們了,真是一個比一個貌美乖巧。」
符彥卿大笑道:「生女再好,不也是給別人家養的?」
「爹!」小巧的那娘子頓時掀開帘子走進來,氣鼓鼓的樣子,聲音里充滿了稚氣,「我才不是別人家的,就要陪着爹和姨娘。」
符彥卿道:「盡說蠢話!若是那百姓家的小娘,到六妹這年紀都要為娘當家了,你看你還什麼樣子,個子也還長不高。」
小娘子拽住符彥卿的胳膊,嬌聲道:「二姐不還在家裏麼,我還早呢。」
符彥卿一聽,不理會小娘子,抬頭看帘子外面不作聲的符二,笑罵道:「女兒大了,一個比一個有主意,比當爹還有話說,索性符家你們當家算了!就說你們大姐,當了皇后,對老夫像是下命令一樣。」
中年婦人笑道:「阿郎,那是懿旨……皇后母儀天下的人兒,明白着哩,您聽聽她的意思可沒錯。」
符彥卿聽罷抬頭看着外面問道:「現在人也瞧見了,今天怎麼不吭聲?紹哥兒這次到河北,可能就兩件事,都辦完了會回東京。你不給人個明白意思,拖泥帶水像什麼話?這事要是拖下去,你把老六都耽誤了。」他又道:「二妹要是挑三揀四,為父還有個老六!」
「哎呀,爹說什麼呢?」膝邊的小娘子揮起粉拳在符彥卿的腿上打了一下。
中年婦人道:「阿郎,可不行,總得有個先後順序。」符六也道:「我可不敢和二姐搶二姐夫,嘻嘻……二姐你就從了吧。總比上次提過的趙弘殷家的三郎好,聽說那趙三郎是個黑胖子!」
婦人道:「哪裏黑了?着實年紀不合適。」
符彥卿哼道:「皇后不同意。」
帘子外面的高挑窈窕女子不像符六一樣在符彥卿面前撒嬌,這時終於開口幽幽道:「爹說的他要辦兩件事,不就是救高懷德的姐姐,還有便是和我們符家聯姻麼?爹可得問問他,到河北來的兩件事,哪一件更重要呢?」
符彥卿一聽惱道:「還不懂事,盡想些亂糟糟的沒有用的東西!還是多想想實實在在的,應該像你大姐那樣明白事理!」
符二低聲說道:「我和大姐一塊兒長大,知道她的心思,大姐可不是爹說那樣的人。」
符彥卿道:「那你就該聽你姐的,郭家紹哥兒的事,是你姐的主意。不過為父覺得你姐考慮得很周全,很有道理。」
婦人忙勸道:「阿郎別再說她了。二妹吶,也別和你父親賭氣,他嘴上罵心裏疼,是最寵你們的父親;咱們符家高門大戶,這種兒女之事,換作別家還要問兒女同意不同意麼?你說是不是。」
符二妹聲音有些異樣:「我心裏知道的,女兒也捨不得爹。這世上除了爹,誰還對我們姐妹真心實意呢?」
「哎……」符彥卿嘆了一氣,表情複雜,「老夫早說了,養的女兒再好,也是別人家的!」
不多時,一個婦人便走到門口,小心地喚了一聲阿郎。
符彥卿道:「什麼事?進來說。」
那人跪在地上道:「稟阿郎,李先生派人進來說,郭將軍已從定州回來,還受了點傷、但不要緊。郭將軍現在府外禮館,要與高夫人一起拜謝阿郎派兵相助。」
符彥卿道:「叫李達安排好,中午設宴,為高夫人接風洗塵。」
……因為高夫人是女眷,這次的宴席沒在大殿上,也沒請一眾文武名士陪侍。而在內宅的一處幽靜雅致的飯廳里,這地方廳堂、茶室、休息的廂房一應俱全,雖然不如接待高官大將那麼隆重,卻如同家宴一般;符彥卿甚至帶着自己的夫人赴宴,表示的這份交情非同小可。
這內宅,符二妹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