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出事的那天,林彧海剛滿四歲。生日蛋糕的味道還停留在舌尖沒有化去,他的生活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對於當時的林彧海來說,貪污罪是一個陌生到並不可怕的詞語,他看着自己的父母被帶走,就像之前每一次目送他們離開一樣,表情冷淡,連眼珠子都不肯動上一動。
「你父母他們,要好久才能回來,這段時間你就跟着叔叔一起生活。」
「噢。」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對於林彧海來說,有沒有父母,其實是一個樣子。
父母給他的,只是一個房子和滿屋子價格不菲的玩具罷了。他真正需要的,他真正渴望的,從來都沒有從這兩個人身上得到過。
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夫妻一同落網,走的太突然,連孩子的事情都沒有交代好。
其實,也沒有什麼可交代的。林彧海父母的名聲在親戚那裏都爛到可以,連帶着小小的林彧海都受到了牽連。
「那樣的兩個人教出來的小孩子,肯定不是什麼好種。」
林彧海被親戚們說着這樣的話,像是皮球一樣踢來踢去,最後一腳出了界,除了日常的生活保障外,再沒有人去管他。
夏知一的父親夏正去接林彧海舅舅家去接他的時候,一丁點大的孩子正踩着小板凳站在豬圈外探着身子很是吃力的往豬食槽里添食,他的舅媽坐在院子裏,悠哉悠哉地嗑了一地的瓜子皮。
夏正當時就來了氣,一把把林彧海從板凳上扯了下來,扭頭就開始責備他的舅媽:「這么小的孩子,萬一掉進豬圈裏怎麼辦?」
當時夏正得到的回答是:「掉下去是他的事,又不是我推的他,你一個外人管什麼管。林彧海,愣着幹嘛?趕緊幹活,不然今晚沒飯吃。」
林彧海聞言默不作聲的將自己的胳膊從夏正的手裏抽了出來,低着頭抬腳再次踩上了凳子。
夏正又一次把他拽了下來,這次連帶着把他手裏的瓢也抽走了。
「孩子,我是你爸爸大學時候的朋友,他讓我接你回我家。」夏正無視身邊女人異樣的目光,蹲下身,雙手搭在林彧海小小的肩膀上,「以後就跟叔叔一起生活。」
夏正本以為,林彧海聽了這話會很開心,但是現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一個四歲大點的孩子,在扒開了他的雙手之後一臉平靜的開了口:「朋友?我爸爸他居然還會有朋友?」
這句話,夏正恐怕一輩子都忘不掉。
「喂,你到底是誰啊?不會是來拐小孩子的吧?我告訴你哦,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心中的震驚還未平復,身後的女人就開始絮叨。夏正聽着煩,直接把之前已經托人辦好的手續證明一樣一樣的擺在了女人的面前,堵住了她的話。
「好吧,我承認你不是壞人。」林彧海的舅媽點點頭,「不過,這幾天都是我們家在養這孩子,補償什麼的……」
夏正陰了臉,「你想要多少?」
女人比劃了一個數。
是不是壞人其實無所謂,女人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要一筆補償金而已。夏正打發了女人把林彧海帶上車的時候,覺得整個人已經心寒到發抖。內後視鏡上印出的林彧海,瘦瘦小小的抱着一個髒兮兮的熊玩偶縮成一團,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只是冷漠,只有冷漠。
夏正輕嘆了口氣,林紀民啊林紀民,你看看你把你孩子折騰成了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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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小彧海的悲慘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