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文雄邀孫啟善進樓談事,讓二兒子伍康傑等人陪同沈淮、孫亞琳、成怡他們參觀伍家這座在倫敦北區的莊園式豪宅。
國內改革開放這些年,有一批人先富裕起來,不少富人也開始大興土木、建造豪宅,但跟老牌資本社會裏的這些大富之家比起來,還缺少一些積累。
雖然入冬後,樹葉凋落乾淨,但需要兩三合抱的大樹,蒼虬有力的紮根在如茵芳草之間,不由的叫人去聯想這棟宅子的歷史以及掩藏在這些草木背後或香艷或血腥或狡詐的人生。
在西歐定居的海外華人,大約只有不到一百萬,又是以英法兩國為主;西歐的華裔企業及工商業者,並不是一個多大的圈子。
沈淮當年在巴黎生活了四年,主要也是因為他初到巴黎時年紀尚小,沒有外文底子,在法國讀的一所中文學校,他本身的性格也是乖張,不合群,一直到他給趕回國內之前,實際上並沒有太多的機會跟西歐的華商子弟接觸。
孫亞琳就不同,她在到國內業信銀行任職之前,曾在法國的投資銀行工作過三年。更為關鍵的,她是土生土長的西歐華人,從小生活及上學就在這個圈子裏。她跟伍家的伍康傑也早就相識,只是彼此沒有留下什麼好印象罷了。
在孫亞琳眼裏,無恥下流的伍康傑,過年才滿三十歲,身材高大,臉頰削瘦,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跟憔悴。他的妻子劉英,年紀要小一些,是個身材嬌小的美人。她倒不是在英國生長的華裔子弟,而是九十年代初到英國讀書的留學生。
伍康傑跟劉英的婚姻,在海外華人里應該不能說十分的特殊,但是發生在伍家,多少有些讓人感到奇怪。
不過,還沒有等沈淮有暇去揣測伍康傑與他妻子劉英背後故事的曲折,孫亞琳就已經跟伍康傑斗上嘴了:「這大過年的,很遺憾的要跟你說一件事,你當初認定會爛掉、冷嘲熱諷了大半年的梅鋼二廠已經建成了。對了,我聽說你們伍家在利物浦的建築公司,跟飛旗實業有業務往來,想必你已經知道這事了吧?」
沈淮笑了笑,觀賞着庭園裏的巨木。
孫亞琳當初為梅鋼二廠項目回西歐籌資,到處碰壁,遭受很多的冷嘲熱諷,心裏也是鬱積了相當深的怨氣。
不過孫亞琳此時拿話撩撥伍康傑,倒不是說小人得志,要報一箭之仇。
說到底,全球的投資機會很多,特別是歐美地區信息及電子產業正在興起,對主營業務都集中在西歐地區的伍家來說,就算錯過國內在梅溪的投資機會,也絕對談不上有多少可惜的。
相反的,適當的刺激跟撩撥,反而有可能吸引伍康傑這些個伍家的後起之秀,將視野放到國內去。
孫亞琳對伍康傑說話針鋒相對,也說明他有針鋒相對的價值。
也許伍康傑這些後起之秀,此時還沒有能力跟足夠的資歷,去接替老一輩的地位,去決定整個家族的發展方向,但在局部或者說不那麼重要的事務上,也有些話語權。
而且,華商企業家族傳承性的特徵鮮明,只要不改變這個特性,十年、二十年之後伍家的事業,早歸還得是這些小輩人物接手。
至於伍康傑會不會是伍家未來的接班人,就要看伍康傑在伍家小輩人物里,能不能競爭出位了。
頂不住孫亞琳的火力,看着沈淮溫文爾雅似乎頗好欺負,伍康傑不理會孫亞琳的撩撥,側過頭來問沈淮:「都說現在國內改革開放蒸蒸日上,發展勢頭很好,但有一點叫我疑惑不解,為什麼香港回歸日近,現在卻有越來越多的香港人移民海外?我身邊也有些人到國內投資,但提到國內的官員,都忍不住為國內的**跟官僚主義搖頭嘆氣。沈先生,你是從國內過來的,對這些現象你有什麼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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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單純說生活環境,國內是要比歐美差很多,」面對伍康傑藉以轉移火力的挑釁,沈淮只是淡然一笑,說道,「跟不能選擇祖國一樣,我們也不能選擇我們出生的家庭。如果很不巧,伍先生出生在一個窮困的家庭里,伍先生你是憎恨、厭惡自己的家庭嗎?當然了,這個社會日益浮躁,嫌貧愛富,甚至望父成龍的也大有人在,不僅國內有,歐美這類人也相當普遍,但伍先生,你覺得我們真有必要討論這類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