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天亮時分,倆人才回到了老虎洞外。
站在洞口,葉磊始終無法邁進洞裏。他不知怎麼面對裏邊的五個兄弟,不知應該怎麼向他們解釋發生的一切。
自己是前世加上今世都活了三十年,看到那些都忍不住咬着嘴唇留下眼淚。可他們呢,他們可都是不超過十五歲的孩子。
白燕紅怕自己影響自己的成長,每次都說父親是打鬼子去了。可他心裏還是明白的,自己的這個父親應該是犧牲了,就在幾年前的那場掃蕩中。而這些孩子們的親人幾乎都在村子裏,現在都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特別是劉傳宗、吳長樂他們的父親都是村裏的幹部,肯定也是共產黨員。他們的結果,連想都不用想。
回來時,他們倆人也在半途中哭了。跑了很遠很遠,鄒城突然蹲在樹下就嗚嗚地壓低着聲音哭了好長時間。葉磊自己也看着鄒城默默留下了很多很多的淚水。
誰說男人流血不流淚,那是未到傷心處。
倆人在洞外一直站到天亮,最後還是葉磊邁開了沉重的腳步,爬進了老虎洞中。
等得都不耐煩的四人,正準備讓江猛山出去看情況時,正看到倆人走了進來,就奔過來圍住了兩人。
早上的洞裏還是照進來了光線,不是太暗。
奔過來的四人,都圍在了兩人身邊,睜大着眼睛,希望能從倆人口裏,聽到一個高興的消息。他們也害怕出現預想之中的事情,緊張地也不敢說話。
沉默是可怕的,恐懼是傳染的。就像三極管的放大電流一樣,傳染着的恐懼在沉默中一圈一圈地放大了起來。
「大…大哥,你說話啊,大哥,到底怎麼樣了?」吳長樂受不住沉默的壓力,伸出雙手抓住了葉磊的肩膀,大聲問葉磊,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大,喊道:「到底怎麼樣了,你可是說話啊。
我爹,我娘都怎麼樣了?啊?你怎麼不說話啊?你快說啊,快說。你說你看到了他們,你說他們還活着好好的。你說啊~~~」
吳長樂幾乎是在對葉磊咆哮着,抓住肩膀的雙手晃得葉磊都無法站立。最後葉磊也沒能一直站立下去,撲的一聲坐倒在地上。
吳長樂看到葉磊都到了下去,他也跪了下來,捧着葉磊的雙手,哀求道:「大…大…大哥,你是在開…開玩笑是不是,是不是?我知道我調皮,我搗蛋,但你也不能拿這個開玩笑啊!我不在叫你小大哥了我求求你了,你就饒饒我吧,求你了,不要嚇唬我。」
說完吳長樂也堅持不住,趴倒在葉磊身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恐懼是傳染的,這悲傷也會傳染。
隨着吳長樂的大哭,所有老虎們都哭了。開始是除了吳長樂,江猛山、劉傳宗、錢亮錦三個人默默流下了眼淚,哭着哭着六人都抱在了一起嚎啕大哭。
突然,吳長樂又抓住葉磊的衣領,咆哮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我們怎麼會去拉練?如果不是你,我家裏人怎麼會死?如果不是你,我都沒有機會最後見到他們一面。我最後可是對老娘只說了一句話,還說他婆婆媽媽事多。現在好了,他們都沒了。他們都沒了,你聽到沒?他們都沒了,吉石,還我爹娘,你把我爹娘還回來!」
說完,吳長樂就推到了葉磊,然後就是一陣的拳打腳踢。
葉磊躺在地上,閉上了紅腫的雙眼。如果吳長樂打自己,能稍稍減輕他心中的痛苦的話,他寧願吳長樂能繼續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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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六虎們又一次圍坐在了大廳里。
上午,哭過、喊過,打過的六人現在是哭累了,喊啞了,打累了,兩眼無神,四肢無力地相互依靠在一起。
「昨天晚上,我和鄒城……」等把昨天看到的慢慢地一一講了出來後,葉磊繼續說道:「村子肯定是被小鬼子掃蕩過了。掃蕩後他們可能沒有抓到想抓的人,所以他們放了把火以後,就藏到了山里。想等逃出去的人回來後,再抓起來。我剛才也說了,我們沒看到村裏有太多屍體,只是在幾棵樹……,所以我敢說死的人不是很多,也不要太擔心。再說以前我們村里也不是沒碰到過掃蕩,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