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文媳婦。」
大管事的找着齊金枝從靈堂上把她叫了出來:「你去尋五樣糧食先拿紙包了,再把你婆婆公公常用的小銅鏡梳頭的梳子,帕子之類的都整出來。」
「哎。」齊金枝答應一聲又問:「大爺,您看看還缺啥跟我說一聲,我公公婆婆死的這……我跟相公心裏都難過的緊,也過不去,就想着喪事上咱不能漏了哪,得叫我公公婆婆走的安穩。」
大管事的點點頭:「你這媳婦沒的說,是個厚道孝順的,文哥兒我也打小看着,也是頂頂孝順的,你放心,大爺給你們看着呢,保管叫你公公婆婆啥都不差的上路。」
「謝謝大爺了。」齊金枝連聲道謝:「您也得悠着點,可別累壞了,等我公婆入土為安了,我和相公專請您好好喝幾盅。」
齊金枝說話有條有理,又顯的很懂事,大管事的在心裏也贊了一句,心說這周家不知道修了哪輩子的福得了這麼個好媳婦。
他笑了笑:「得,我心裏都有數,你找出來就給我,你也悠着點,如今家裏家外的哪都離不了你。」
「嗯。」齊金枝點頭,回身就去一旁的庫房中尋了黑豆、黍子、稷子、稻子、麥子這五樣糧食拿個紙包起來,又到周父周母屋裏翻找一回,把二老尋常用的那銅鏡梳子還有帕子之類的拿出來包了一起交給大管事的。
才剛忙活完,齊金枝還沒回靈堂就給周宏文拽到一旁去了。
「金枝,你好生勸勸大姐。」周宏文滿臉擔憂:「爹娘去了咱們當兒女的也只能盡心盡力把喪事辦好,旁的也沒法子,往後咱們還得好好過活,可你看大姐那樣子,這一天不吃不喝的就知道哭,我看她恨不得跟爹娘一處去了,人說大姐萬一有個好歹的可怎麼辦?」
周宏文是真擔心周淑英的。
說起來,周父最後那句家門不幸對周淑英打擊挺大的。二老一過去,她就把所有的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周淑英認為是她把二老給害死的,要是沒有她。二老也不能得病,要不是她名聲盡毀叫卜大壯那麼作賤,二老也不會因為羞憤就這麼過去的。
這一天裏周淑英一個勁的哭,一口水都沒喝,粒米未沾牙。整個人都跟打蔫了的菜一樣看着就叫人心疼。
「行,我勸勸大姐。」齊金枝一點答應一邊勸周宏文:「你也別太傷心了,注意自己身體,咱們這個家以後還得靠你挑大樑,你要挺不住攤,我們可就真沒指望了。」
周宏文拉拉齊金枝的手:「我省的,你放心,我不會糟踏自己身體的。」
齊金枝看他說的筧定就放了心,又和周宏文說了兩句話,聽着外頭有來弔唁的她趕緊轉身回靈堂跪下哭喪。
等到傍晚時分燒過黃昏紙。齊金枝眼瞅着沒什麼人了,就去廚房端了碗粥過來勸周淑英:「大姐,你先吃點東西吧,老這麼不吃不喝的可怎麼頂得住,這才一天剛過去,還有好幾天呢,你要撐不住了,發喪的時候可怎麼辦?」
周淑英搖搖頭:「我沒心思吃,你也甭勸我,我……爹娘這一去我心裏堵得慌。都怪我,要不是我做了沒臉的事,爹娘還好好的,你們也不會因着我出門叫人指着脊梁骨罵。我這麼活着還不如死了算了,我死了一了百了,也不會帶累宏文名聲,也不會累着秀英到如今尋不着合適的人家。」
齊金枝聽了滿臉的不贊同:「這話說的,哪能怪你呢,都怪那個狗東西花言巧語的騙了你。也怪狗雜種不念情面棄你與不顧,要不然你能這麼着,大姐這麼些年受了多少苦,要不是念着家裏的親人,你能逃回來?既然都回來了,那就好好活着,活出個人樣叫那狗東西看看。」
周淑英捂着臉哭着:「我還有什麼臉活,我還有什麼臉活着。」
「那也不能為着這個就去死啊。」齊金枝蹲下來小聲勸着哄着:「俗話還說好死不如賴活着,這人啊,甭管碰着啥事都得想法子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要死了,兩腿一蹬啥都沒感覺了,仇也報不了,恩也報不了……」
「別說了。」周淑英擺擺手:「我這心裏亂的緊,你叫我好生想想。」
齊金枝見真勸不回來,只能嘆了口氣把那碗粥放到一邊:「那你好好想想,粥我放這兒了,你記得喝啊。」
說完話,齊金枝起身去外頭忙着收拾東西,剩下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