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之頓首。昨得書問,所疾尚綴綴,既不能眠食,深憂慮。懸吾情,至不能不委···」劉勝湊上前來,辨別着手卷上潦草的字體,眼中不由得露出不可思議地神色。「老師,這是真的嗎?」
「這···」孔教授有些為難,他的主要研究方向是青銅佛像,而且每天還要花費大量的精力研究本職業的東西,一般的作者的書畫評判還可以,但這位的書法他卻不敢做評判了。
「哼,老孔你還是那個性子,謹慎有餘,魄力不足,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就是王羲之的《豹奴帖》嗎,有什麼好為難的。」楊老早年當過兵,脾氣直來直去,這些年經過雅玩的薰陶收斂了許多,但在老朋友面前卻從未收斂過。
「你呀,還是這副火爆脾氣,也不知道收斂收斂,當年吃得虧還小嗎。」孔教授對於老友的性子早已習慣了,但總也忍不住規勸一二。
「我只向真理屈服,從不畏懼強權。」楊老嚴聲厲色地說道,他鏗鏘有力地聲音在偌大的廳堂里不斷地迴蕩。
「楊老,那《豹奴帖》不是絹本書寫嗎?在元朝之時也只剩下兩行,改名《眠食帖》了,據說上面還有趙孟頫,趙子昂,鮮于樞等人的題跋。」劉勝見二老又有些劍拔弩張,趕緊轉移話題。
「那我問你,你給你朋友寫信用絲綢嗎?」楊老見小輩在此也不好過火,借着劉勝提問的機會順坡下驢。
「呃,我肯定是信紙,絲綢又貴又不方便,可是這和《豹奴帖》的真偽有什麼關係嗎?」劉勝一時間搞不清楚楊老的意圖。
「呵呵,這個問題問得好,雖然龍亭侯蔡倫改進了造紙術,但自東漢末年到魏晉時期整個中原是相當亂的,紙張也沒有真正的普及,不過王羲之乃是權貴王導、王敦的子侄,怎麼會沒有紙用呢,紙又比絹實用,而且從王羲之留下的真跡或者摹本上看來,他並不習慣使用絹,使用的更多的是紙,他給朋友寫信當然要用紙了,而絹本《眠食帖》應該是更早的摹本,被誤以為是真跡。」楊老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段,才意猶未盡的喝了一杯茶。
「你看這《豹奴帖》全文僅七十餘字,但已盡得章草體之精髓了,雖有張芝、皇象之遺韻,但不乏創新,字體濃纖折中,奇古雄強,精神通人,又不失瀟灑飄逸,給人一種行雲流水之感,天上浮雲縱有萬千姿態,鬼神縱有驚人之色,都不及王右軍萬一啊。」楊老有些感慨地說道,同時又想到劉勝手中的五十名珍,何朝宗水月觀音像。
劉勝按着楊老的指點,開始靜下心來觀看三帖,李白之書法,似其詩歌浪漫雄奇,透着江湖草莽的不羈自由,筆筆試鋒;張旭之書癲狂中不失細膩,每一筆每一划,朦朦朧朧中充滿着濃濃的酒香;王羲之之書飄若浮雲,宛若矯龍,盡得章法之妙,盡善盡美,無愧書聖之名。劉勝隱約間有所領悟卻抓不住要領。
「劉勝,這三幅字帖你準備怎麼處理?」劉勝正看得入神忽然聽楊老問他。
「嗯,當然是找一個好一點的裝裱師傅將字帖復原了。」劉勝也沒多想,隨口說道。
「這樣啊,那你把字帖放在我這怎麼樣,我正好認識一個好師傅,只要讓我多把玩幾天可以了。」楊老聞言眼前一亮,緊張地搓了搓雙手。
「就你認識楊老三,難道我就不認識了嗎,劉勝放心吧,到時候我給你介紹楊老三。」孔教授聞言神色大變,對着楊老挑釁地說道
開玩笑如果劉勝將三幅字帖留在你這,我看什麼,孔教授暗暗地叫着勁,這三幅字帖他很喜歡,如果自己給劉勝找到楊老三,讓他給裝裱完成,那豈不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想看到什麼時候都行。
「老孔,你別忘了,楊老三是我們老楊家的人,一會兒我就給他打電話,讓他不理你,我看你怎麼辦?」楊老得意地看着孔教授,挑釁地晃了晃手中的手機。
「哈哈,老楊,我估計你的腦袋壞掉了吧,如果到時候無意間讓楊老三知道某人阻止他裝裱《乘興帖》、《春草帖》和《豹奴帖》不知道你還能不能和我在這裏鬥氣。」孔教授想到楊老三的脾氣,看着楊老臉上露出一絲鄙夷。
「你···」楊老老臉漲得通紅,指着孔教授喘着粗氣,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那個,那個老師,楊老,您二位將三幅字帖裝裱好後換着看不就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