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能帶我走嗎?
這個問題,我這兩日已思慮了無數遍,每次,我都寬慰自己說,本公主宅心仁厚個性純良,若是有人因我而死,餘生,我怕是都不得安生。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本公主覺悟日漸增進,終日惴惴不安矣。
是以,我捨身取義光明正大不計前嫌不恥下問,問他能不能帶我走,我這樣問,並不是我真心要跟他走,我只是以犧牲自我這種方式,來哄騙他可以活着離開宴國,嗯,我不是真心要跟他走,嗯,就是這樣,至於以後,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現下,易南的表現,我覺得,他想多了。
茶盞從他手裏滑落,蹦蹦噠噠滾到三尺遠的絨毯邊兒,他彎着腰一路跟過去,雙手哆哆嗦嗦撿起茶盞,半蹲在地上揣着茶盞摩挲了良久,方才起身猶疑不定看向我,喉頭滾動了數十下,方才顫着聲音道:「阿懸,我......你......」
我看着他被茶水浸濕的衣擺上粘着的幾片茶葉,說:「你不必現在即刻回答這個問題,回去好好考慮一下,明日給我答覆。」
說罷,我不再理會他,霸氣起身踱進內室,臉紅到了脖子根,隨着年齡漸長,我臉皮越來越厚,先前,我曾當街當面質問他是不是歡喜我,後來,我沒羞沒躁直接強吻了他,剛剛,我又不知廉恥要他帶我走。
自覺,我這樣厚臉皮的女子,全周國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來,額,好在這是宴國,周國的人不會知道,也不算是丟臉吧。
安定了心緒後,我方靜下來好好思慮易南方才說的那番話,他說,我先前在太師府吃的那些龜苓膏,是沒有毒的,他又說,從清風崖跳下死裏逃生後,趕往夏國的半路上被三哥攔去,不是他故意給三哥放的風。
我一一抽絲剝繭思來想去,貌似,他說的不無道理。
那時,我連着吃了將近一個月的龜苓膏,眼睛沒有出現絲毫不適,而在吃了三哥親帶來的蔗糖膏後,眼睛方才出了問題;再者,我偷溜出太師府時,曾揣了兩包食物殘渣呈給醫館的老大夫查驗,驗出有毒的,是蔗糖膏和決明子茶點,我先前曾吃的龜苓膏,因時間太過於長遠,沒有遺留保存下來,就談不上有沒有毒。
逃往夏國路上何以碰着了三哥,照易南的說法,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悲哀的發現,原本深似海的仇恨與膈膜,只經易南三言兩語輕描淡寫解釋一二,我便釋然了。我口口聲聲斬釘截鐵說着永永遠遠不會信他,兜兜轉轉,末了,我最信的,還是他。
我坐立不安,等不到明日,當夜,我就揣着一包細軟首飾鬼鬼祟祟溜到易南所在的行宮。
月朗星稀下,他單手持劍舞的正猛,劍風呼嘯,捲起地上積雪無數,凍雪揚在空中被劍刃削成無數碎白,飄飄灑灑飛在空中,像是正在落一場小雪。
我怕被他誤傷着,縮着脖子往後退了退,踩着地上的凍雪嘎吱響,他身形一轉,手持利劍向我劈來。我反應能力日趨驟降,這種情況下,也只是瞠目呆立住,一時竟忘了躲開,好在他眼尖手快,劍尖在我脖頸前幾寸向左偏了偏,脫離他手心,直飛進後方的凍雪裏。
易南撲將上來,一把摟住我,喘着粗氣急急道:「阿懸,有沒有傷着?」
我埋在他胸口,聽着他突突直躥的心跳聲,突然間很踏實。猶記得上次他這樣攬我入懷,在我耳邊說他永不會負我的情形。
我心頭一暖,攥住他胸前的衣襟,悶聲說:「易南,不要丟下我一人。」
他身子有些僵硬,心口卻跳的異常劇烈,緊緊擁着我,良久,他單說了一個字:「好。」
我不安的又往他衣襟處蹭了蹭,聽他又說了句:「阿懸,此生此世,我絕不會再丟下你。」
我壓抑住內心的竊喜,不依不饒瓮聲瓮氣問:「那,來生下世呢?」
「屆時,我會在奈何橋上等你,一起輪迴。」
我覺得他說的有些離譜,可這個話題,明明是我先開口問的,我愣住,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忖了忖,還是先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的好。
我將將作勢要從他懷裏鑽出來,他放在我腰際的手緊了緊,喃喃說:「阿懸,從你跳下清風崖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你遠比我生命更重要,後來到了宴國,我
第四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