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聲些,是又怎麼樣,他老人家都換了衣服過?,沒準是要做什麼機密事,咱們可別聲張,這邊那趙賊的探子不少。」
「明白的,這盧大人年紀不大,卻是咱們大名府的福星,那什麼新設的官軍胡作非為,可不就是被他抓起來砍了幾個才老實的」
站在人群前列的盧象升沒有聽到後面的聊天,他也沒注意到居然還有大名府百姓在這邊,盧象升頗為放鬆的等待,等待趙家軍大隊的到來,他對自己的處境倒是不怎麼擔心,來山東之前,盧象升已經打聽清楚了,這邊不會對過境的官紳做什麼,每年南下北上的那麼多官商富貴,都是從山東和南直隸的運河走,也不見徐州賊有什麼舉動。
盧象升也知道自己打扮成武人比文士裝扮更正常,不過做文士打扮也有方便,最起碼書經典章可以脫口而出,秀才和舉人的憑證也是帶在身上,如果有人查問,盧象升當然不會傻乎乎的自承大名府知府,只說自己是南來遊學的士人,有文士的身份在,總歸會方便些。
對盧象升來說這是第二個可笑處,他是南直隸常州府人,一口偏軟的江南官話,可如果不開口,看他這高大魁梧的樣子,任誰也會以為是來自北地的武夫,而不會覺得是江南文士,儘管盧象升武技的確出眾,在當地名氣很大。
二十四歲做北直隸大名府知府,正四品的地方大員,怎麼都能稱得上是一帆風順了,加上他這南直隸常州府的出身,一看就是東林才俊,被上面扶持安排才能有這麼好的前程,和那赴京的洪承疇一個性質,都是在變法超拔之前就被安排的派系種子。
可細想想卻不是這樣,在如今的大明體系裏,這大名府是最差的位置之一,就和靠着邊塞的州縣一樣,大名府緊挨着徐州,而且還被徐州趙家軍勢力兩面包圍,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被兵火波及,只有殉城這一條路,盧象升當真是文武雙全,他二十出頭就中了進士,加上東林範圍的出身,本來會安排在六部做幾年然後再外放,可在京觀政的時候性子太直,說話得罪了人,而且得罪的很深,直接就被發配到這大名府來做知府,看着像提拔,實際上就是去送死了。
魏忠賢組建大名鎮,然後設大名巡撫,但在會剿徐州的過程中慘敗,大名巡撫也被政敵攻訐下台,這大名鎮作為魏忠賢的亂政也無人理睬,結果人心惶惶,退回來的大名鎮官軍整日裏為非作歹,加上徐州趙家軍的威逼壓力,大名府各州縣都是無心做事,只等着趙家軍打過來大家省事,然後趙家軍一時間還懶得過來,結果地方上愈發混亂,甚至有當街殺人越貨的情形,當地士紳已經聯繫徐州,徐州兵馬不來的話,最起碼要安排雲山行和田莊之類過來,不然這日子都過不下去。
說起來也巧,徐州派人過來的時候,盧象升也到任了,剛到這邊就是雷厲風行的處置亂兵,他用府庫里的銀兩招募民壯,然後和三心二意們的士紳配合,親自帶隊執法巡查,不光將亂兵懲治,又把含糊應付的各處官吏收拾了一遍,幾個月內,大名府內秩序大好,上下倒是服氣的很。
當初派盧象升來大名府的那些人的確沒安好心,都覺得以盧象升這樣的火爆剛烈脾氣,在這邊呆不多久就會和徐州賊發生衝突,到時候必然死無葬身之地,盧象升將大名府秩序整頓完畢的時候,徐州的商行和農莊開始進駐,讓京師那些人沒想到的是,盧象升對此不聞不問,這讓當地士紳百姓鬆了口氣,也讓大名府和徐州相安無事。
這麼放手做事,又這麼得人心,盧象升做事也就不太講究法度規矩,比如說這守土之臣不能擅離鎮守之地,一旦越境就可能被彈劾去職,可盧象升為了觀察趙家軍,居然便裝從大名府趕來,反正跟隨的都是親信家人,大名府上下又遮掩的住,對外只說去內黃和開州那邊了。
盧象升熟讀兵書,又習練武技,他對兵事軍法極為了解,相比於朝中那些想當然的文官武將們,盧象升對徐州趙家軍有極大的敬畏,儘管他沒有專門去徐州,或者其他各處趙家軍的軍營去看?可看到的那些皮毛,了解到的只鱗片爪已經讓他極為震撼,別人都以為是虛妄,他卻知道是真實,無非就是什麼樣的兵馬打出來。
正因為如此,在大名府的時候,盧象升對徐州勢力只做不見,既然對方想要含糊共存,那麼自己也跟着含糊共存,在當下這個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