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沖昊問出這句之後,倒是沒有出現大家預料中的尷尬場面,黃知州臉色蒼白的從書房那邊走出來。
黃知州四十幾歲年紀,大明官場進士為先,但一旦當了知州這等不上不下的地方官,這輩子也就沒什麼前途可言,只能為身家多考慮了。
濟寧是天底下有數的富庶地方,這知州也是肥缺,而且滿天下都知道這邊是太平地方,聞香教之亂沒有對濟寧造成太大的破壞,接下來肯定也不會有什麼兵災,黃知州能活動到這邊上任,當然下了大功夫,臨行前不少人都艷羨不已。
誰能想到面子上太平,內里卻不是如此,大明各處地方,都是地方官和本地豪強士紳們講數分肥,可這邊一切都在徐州豪強手裏把持着,雖說自家好處不少,可看着那麼多塊肥肉沒辦法下手,而且做事束手束腳不能快意,這讓人實在不舒服。
可更沒想到的是,徐州人行事肆無忌憚居然到這樣的地步,直接到官衙來搜人抓人,而且還抓的是本地最高的知州人。
黃知州心中憤怒鬱悶就不必提了,可他知道趙字營在這邊都幹過什麼,也聽過本地人故作神秘的談論魯藩滅門的慘案,什麼不快都得忍着。
「黃大人,這些日子針對我們趙字營的事情都是你指使的?」馬沖昊的語氣就好像大堂問案。
在這個時候,黃知州也不敢講究什麼了,只是苦笑着說道:「上官差遣,本官也是聽命行事,下面的人也都是聽命行事。」
這黃知州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算是有擔當了,馬沖昊只是繼續問道:「說是上官差遣,有公文書信嗎?拿出來看看?」
「你這可是撫軍就在書房中收着,本官讓人拿出來看。」這直截了當讓黃知州先是大怒,隨後一口氣就泄了,無可奈何的說道,眼下這個場面,的確沒什麼選擇。
黃知州頹然的站在那裏,讓邊上戰戰兢兢的家人去把書信拿出來,來這邊上任之後,被無數人告誡過要敬畏徐州那個趙字營,黃知州也的確這麼做的,不過他感覺和對方沒什麼衝突,這些徐州人做事講規矩懂分寸,沒怎麼影響官府。
可到現在,這黃知州才明白了,之所以自己感覺沒有被影響,那是因為官府是在趙字營的允許下才是官府,如果趙字營不允許,那什麼都不是。
當初怎麼就失心瘋來了這邊,這裏那是大明的王土,分明已經是敵國,這些名字後面帶州的都是大禍,東北那邊有個建州,這邊又有個徐州。
黃知州心裏念叨,那邊家人已經把那封信找出來,本想着先遞給自家老爺,卻被一邊的巡丁劈手奪過,送到馬沖昊手中。
展開書信大概瀏覽一遍,馬沖昊把書信揣入自己懷中,盯着黃知州說道:「這幾日你們不知死活,下場怎麼樣你們也看到領受了,接下來上面再有什麼指令都要立刻知會到我這邊,不然可就沒今天這麼輕描淡寫了。」
說完之後,馬沖昊擺擺手,威逼眾人的巡丁們都是轉身離開,沒走幾步,那邊黃知州卻好像想起什麼,猶豫着揚聲說道:「這位兄台,本官在京師時候好像見過你。」
「你若見過我,還敢在自稱本官嗎?」馬沖昊冷笑着回了句,揚長而去。
就在馬沖昊領人在知州衙門走了一圈之後,濟寧城躁動不安的氣氛頓時平定下來,本已經關門停業準備觀望風色的店鋪也都重新開業。
「是巡撫幕僚寫過來的信,信上讓他為這些天的事情提供方便,必要時還要出手庇護和遮掩,他不敢違逆巡撫那邊的命令,只能照做。」將信拿回去之後,馬沖昊要對其他人解說一二。
不過說到這裏,馬沖昊自己皺起眉頭,李燦立刻注意過來,何正倒是已經去巨野那邊的田莊辦事,馬沖昊抖抖手中的信紙,沉吟着說道:「官府、那幾個士人都是被書信驅動的,這信到底是來自哪裏?真是京師和濟南那邊的?」
這一夜馬沖昊忙碌到很晚,沒睡多久天就蒙蒙亮了,馬沖昊在京師錦衣衛差的時候已經養成了習慣,天一亮就立刻醒來。
儘管昨天鎮服官府,讓濟寧全城的躁動安定,可馬沖昊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內衛巡丁做事總要把事情想到最壞,眼下已經有很多跡象不對勁了,被對方悄悄的佈置下很多事,現在更不能有所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