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疏影正切着牛排,聽了周睿的話,她一下子沒控制好力度,餐刀猛地劃再潔白的骨瓷餐盤上,發出突兀而刺耳的聲音。
坐在對面的周睿仍舊維持着原來的姿勢,視線落在余疏影身上,懶洋洋地說:「看來你也不是忘得很徹底。」
「其實我真的沒什麼印象,我都是聽我媽說的……」余疏影連眼尾都不抬一下,若看見周睿帶着戲謔的笑容,她擔心自己會因羞愧而咬舌。
「別緊張。那天你雖然喝醉了,但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
沒想到余疏影的臉皮這麼薄,周睿連忙安撫。他的本意只是調戲一下她、看看她臉紅的樣子,而不是存心讓她難堪。
他的口風轉得這麼快,余疏影倒有幾分錯愕,此時正用眼神無聲地詢問着他。
周睿又忍不住逗她:「你好像很失望,你難道真想發生點什麼?」
余疏影沒有理會他的調戲,她對他眨着眼睛,小聲地向他確認:「我真的沒有……冒犯你?」
「你覺得你冒犯得了我嗎?」周睿輕飄飄地說。
得到這個答案,余疏影終於鬆了口氣。她就知道自己不會做出那種摸臉抱腰輕薄男人的事情,肯定是母親不希望她碰酒,所以才編造這種謊話來給自己一個警告。
看見她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周睿不由得感慨,這丫頭真的很容易騙。
余疏影安心地挖着芝士蛋糕,她邊吃邊問:「對了,那個露天酒會,我爸爸也會去嗎?」
「應該不會。」周睿回答,「余叔是教育工作者,不太適合出席這種場合。」
余疏影覺得可惜,父親不在場,她可不敢碰酒,周日那場酒會算是白參加了。
余疏影要參加露天酒會的消息,不知道為什麼就傳到余軍的耳里。周五的晚上,女兒剛回家,他就開門見山地問:「斯特那露天酒會,你也要過去湊熱鬧?」
還站在玄關換鞋的余疏影應聲:「對呀,周師兄跟您提過?」
余軍沒有回答,他只說:「你去做什麼,又幫不上忙。」
她理所當然地說:「我去玩呀。」
「那不是玩的地方。」余軍不滿地說,「到時候會有很多媒體記者到場,你出點錯差,就有可能影響斯特的名聲。」
「有這麼嚴重嗎?周師兄還叫了熹然和她的男朋友去玩呢!」余疏影不以為然,她笑嘻嘻地說。
余軍微微沉下臉,他一邊往書房走,一邊喃喃自語。余疏影沒聽清楚,當父親的背影消失在門後,她就沒了一回事,舒舒服服地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露天酒會舉辦的前一晚,周睿被余軍叫到家裏來。忙着落實酒會的各項規劃,他很晚才離開公司,抵達余家時已經將近八點。
晚飯早就準備好了,不過周睿沒到,余家夫婦也沒有動筷子。待周睿進門後,文雪萊才拿飯菜進廚房加熱。
周睿早跟余軍打過招呼,卻不料兩位長輩仍執意要等自己一起吃飯。他進廚房幫忙,滿腔愧疚地說:「真不好意思,我應該早點過來的。」
文雪萊說:「怎麼又說這種話呢?我跟老余都把你當成自家孩子,你就別跟我們見外了。」
飯菜很快就被重新熱了一遍,周睿拿飯碗盛飯時,文雪萊對他說:「拿三個就夠了,疏影還沒回來。」
周睿的動作一頓,隨後狀似隨意地接話:「這麼晚還不回家?她好像比我要忙。」
「她跟朋友去看電影,說是吃過晚飯再回來。」文雪萊將菜端出去,「別管那丫頭,我們多吃點就是了。」
這頓飯周睿也沒吃多少,他很少夾菜,吃的多是文雪萊夾到碗裏的。晚飯過後,他就跟着余軍進了書房。
余軍沒有打開筆記本,也沒有翻開什麼文件,沉默地看了周睿半晌,他才說:「酒會準備得怎樣?」
「一切順利。」周睿回答。
余軍又沉默了。
周睿知道他肯定有話想說,因而主動發問:「余叔,這麼急找我過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余軍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前,他一手將窗簾拉開,眼睛看向外面車水馬龍的公路。
對於余軍的沉默,周睿雖感到好奇,但還是耐心地等候着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