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遠到達高陽關後立刻寫信向許諾匯報行程。
許諾收到信時已經是六月。
信里寫了他一路遇到的趣事,末了談及許平逸的刻玉賣價翻了幾倍,寫着等他窮途末路沒飯吃時,勞煩許諾贈他兩塊許平逸的刻玉,好讓他換口飯吃。
許諾哼笑一聲,取了張紙,開頭寫了四個大字:「餓死也好。」
過去,肖遠為了不牽連她,從不敢給她寫信,向來是送些玩物和畫作到她的鋪子,她再定時讓春棠去取回來。
如今,他擺脫了劉皇后的牽制,又將過去的一些關係斷乾淨,竟是敢大模大樣地將信寄到許府。
信是李嬤嬤手下的婢女送到茗槿閣的,許諾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跡後着實嚇了一跳,萬幸他在署名處寫了個肖四娘,否則這份信就不會交到她手上,而是在母親呂氏的案几上了。
她剛寫好給肖遠的回信,七月就衝進來,跪坐到她身邊,樂呵呵地揚起手中的東西,道:「娘子,收到春棠姐姐的信了。」
一邊說一邊將信遞給許諾。
「今日的信可真多。」許諾說着話,接過來打開看。
七月推開書案,湊過來看信。
從信中可知,春棠已將蘇州的幾間鋪子打點好了,秀坊也開始招學生,有幾位夫人請她去府中做繡娘,但她想將精力放在自己的繡坊上,便沒有答應。
信中雖未提及黃兆寧,卻能在字裏行間感覺到她小日子過得不錯,黃兆寧待她極好。
七月拿着信紙前前後後看了兩遍,紅着臉道:「娘子,待我到了出嫁的年紀,你也一定要幫我找個和……」
後面的話終究是害羞地沒說出口。
許諾看到她羞澀的模樣,沒有打笑她,拉着她的手說:「喜歡什麼樣的,告訴我,我幫你留意。」
七月立刻就來勁了,兩眼發亮,一邊歪着頭思索,一邊掰着手指說:「最好是會做飯的,比我大些,又會武功,能把我逗笑的。」
她認真地看着許諾的眼睛說:「娘子,就是這些,我這樣要求的好找嗎?」
許諾笑眯眯地看着七月,有意打趣她,道:「還行,我覺得肖四郎很符合你的要求。」
一時間,七月面上既疑惑又窘迫。
仔細一想,她提的這些要求,肖四郎君真是全部都符合,可她哪敢和娘子搶男人。
「娘子,饒命啊,小的就是有賊心也沒賊膽的,我絕不是喜歡肖四郎君,您要信我。」七月感到一陣後怕。
晚香樓的欣兒姑娘打了肖四郎君的主意,後來是什麼下場她再清楚不過了。
娘子嘴裏的肉,連看都不許人看,別說搶了。
她剛才說話是沒長腦子嗎?
七月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
許諾憋笑,道:「你要是真喜歡這樣的,我就不用幫你找了,有現成的……」
許諾話還未說完,七月就跪着往許諾身邊蹭,揪住許諾的袖口,着急地說:「娘子,我要改我的要求,我喜歡不會做飯的,不會武功的。」
話畢眨巴着眼睛看着許諾,生怕許諾誤會。
許諾嘆了一口氣,按住她的肩膀,道:「我認識你也多年了,知道你是怎樣的人,剛才是和你鬧着玩,會幫你留意的。」
七月聞言,癱軟着坐下,放下了心。
放下心後再回想,發現自己剛才是多慮了。
娘子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又那般聰慧,她若真對肖四郎有意,早就被娘子發現,早就受到懲罰了,哪還會留她到現在。
許諾給春棠回了信,七月跟着用七扭八歪的字也寫了一份,放在一個信封里送了出去。
天氣越來越熱,又到了賣冰的時節。
許諾照常去冰鋪,閒聊時掌柜神神秘秘地說:「欣兒姑娘怕是被抬到王家去了。」
許諾扭頭看了眼面上有幾分得意的冰鋪掌柜,低聲問:「何出此言?」
掌柜看了一眼四周,湊到許諾耳邊說:「那欣兒姑娘極怕熱,今年夏日在我這裏定了冰,每隔一日都要讓人來取冰,從未斷過,如今過了兩日都沒人來取,想來是不在晚香樓了。」
這兩個月來,王九郎和欣兒姑娘的事整個汴京城無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