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的天,春風柔順,柳絮紛飛,萬物新生。
可今日卻無人欣賞美景,皆面紅耳赤地盯着一塊牆。
榜單才貼到牆上,喧鬧聲便從四處響起,人們一個勁地往榜單處擠。
片刻後便有了恭賀聲,隱隱也能聽到哭聲。
遠處的一座酒樓頂層有扇窗戶半開着,其內坐了兩位年輕郎君。
一人黑色勁裝,身形瘦長,面上稜角鮮明,劍眉鷹眼,眼底帶着幾分笑意。
不足三尺寬的憑几另一頭坐的人身着銀白錦袍,頭髮用玉簪束起,額頭飽滿,面容白皙,淡漠的目光中隱隱含着怒氣。
憑几上只擺了一碟花生米,一壺酒,一個酒杯,兩對箸。
「許六,你可敢與我打賭?」肖遠戲謔地看着許諾,話畢用箸夾起兩粒花生拋高扔到嘴中,嚼完後頗為自豪地揚了揚下巴。
「說!」
許諾想到她大清早空着肚子、身無分文地被拉來這裏,肖遠卻摳地只點了一碟花生米,就半點好臉色也無,語氣十分強硬。
「咱們賭今年的狀元姓什麼,輸的人將贏的人從這裏背到榜單下面,大喊今生今世永不參加科舉。」肖遠看許諾黑着臉,不由說出這麼個賭注來。
聽到這個賭注,許諾瞬間不想多和肖遠說半個字,奈何她先前已經答應了。
二人各自用手指沾了酒水,一手遮着在桌上寫了一個姓。
寫完後二人對視一眼,同時將手拿開。
許諾作為穿越而來的人,這般淡定自然是因為她知道歷史的發展,知曉今年殿試的狀元姓甚名誰。
科舉考試經過幾百年的推廣,到這個北宋大中祥符年間已經到了一種完善的狀態。
考試制度變得嚴謹,開始了糊名制,一切有關科舉的內容都是人們所重視和謹慎的。
萬眾矚目的殿試,更是消息嚴密。
因為對當今科舉有所了解,也明了榜上的消息肖遠不該知道。故此,許諾從肖遠說出賭注時就對他的淡然不解。
二人面前各寫了一個張字。
目光前移,看到肖遠身前憑几上筆走龍蛇的一個張字,許諾心中一驚。
手攥緊了幾分。面色卻沒有任何改變,依舊淡漠隨意。
肖遠看到許諾寫的字後更是連發梢都沒動一下,無所謂地說:「真是可惜啊,你失去了一個背我的機會。」
許諾笑笑道:「你丟得起這個人,我可丟不起。必然不能輸了這樣幼稚的遊戲。」
她口上說着幼稚,心中卻知道若被旁人知道他們的賭注,必會引起麻煩,絕不是小事。
她心生疑惑,扭頭往屋外看了會,榜單下的人群只增不減。
過了會許諾目光轉回來,看似不經意的說:「你可敢與我打賭猜今年新科狀元的字?」
她不知肖遠是碰巧猜到今年狀元姓張,或是早已知道,如果他早已得知今年狀元是何人,那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許諾認為第二種可能性更大。
如果是第二種情況。可以側面說明皇后的勢力又擴張了。
禮部已經有了她的人 。
「有何不敢?」肖遠似笑非笑,用箸撥了撥碟內僅剩的兩顆花生米,最終覺得花生米不夠飽滿放下了箸。
他表面上風輕雲淡,心中卻暗暗吃驚。
以他對許諾的了解,她既然能說出要打賭,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她是怎麼知道狀元是張觀的?
許谷誠告訴她的?
不會,許谷誠是兵部的人,不可能知道這些。
那麼,她究竟是用了什麼辦法,或是通過什麼渠道?
就在肖遠再次開口時。樓外已經有人開始大聲喧喝:「甲寅科狀元是張思正……」
外面的聲音淹沒了肖遠的聲音,許諾卻看清他的嘴型,確認他真的知道此事。
「這下沒法打賭了,回吧。」肖遠抖了抖袖子站起身來。隨手將窗戶關上。
外面的喧鬧聲立刻小了。
許諾搖頭,盯了肖遠片刻後認真道:「你欠我一個鴨腿。」
孫太妃生辰後肖遠曾經揣着一個鴨腿跑到她屋裏,她自認吃過
178 打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