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兒姑娘奏罷一曲,微微側着臉,目光落在蓆子的邊緣,低聲道:「欣兒獻醜了,不知兩位郎君……」
剛才的彈奏她用了十二分的用心,希望能憑藉琴藝博得葉清臣的青眼,從而與他結識。
可是,她話還未說完,就見眼前晃過三道衣擺。
速度快地她根本沒反應過來。
抬眼後,才發現許諾、葉清臣和許平啟三人都圍在窗邊往外看。
看着三人的背影,欣兒姑娘覺得莫名其妙,她剛才奏的曲子,其中絕妙,很少有人能得奏出。
這三人卻完全將她和她的曲子忽視了!
不懂得欣賞!
欣兒姑娘心有不甘,張了口要說什麼,卻見葉清臣回過頭來。
隨着葉清臣的回頭,她面上的神情立刻變了,抿着唇,目光下視,看起來很是委屈又惹人憐愛。
葉清臣卻是沒留意到欣兒姑娘的神情,只是道:「這位……這位姑娘,我們這邊不需要聽曲了,你先回罷,多謝。」
話畢扭過頭,繼續觀看樓下的進士遊街,等待着新科狀元張觀的到來。
欣兒不可置信地看着窗前的三個背影,葉郎君竟然沒記住她的名字!
怔了片刻後,欣兒姑娘眼中流露着不解和恨意站起身扭頭走了。
三人對她的琴音無動於衷只是因為她引以為豪的琴音和許諾本人彈奏的就差兩個級別,更何況三人都聽過呂氏奏的曲子。
晚香樓的樓下隨着遠處一隊人馬的到來變得熱鬧起來。
最前面的是大中祥符六年,甲寅科狀元張觀。
張觀生了一張方臉,眉毛粗重,嘴唇微厚,面上稜角分明。
為了看張觀的相貌,許諾半截身子都伸到了窗外,惹得許平啟一臉嫌棄。
許諾記得張觀中狀元前已經有了嚴謹好學的名聲,才名遠揚。
中狀元後,被宋真宗授作監丞、通判解州。
張觀為人持廉少欲,言行謹慎,平生為文必用楷書,無一行草,文如其人,人如其文,仁宗曾飛白書「清」字賜之,以賞其節。
許諾能記得張觀是大中祥符六年的狀元,不是因為他政事做得多麼好,只是因為他的孝道。
有書記載:「其父年過九十而卒,張觀因哀痛過度,不治而死,贈吏部尚書,諡文孝。」
才華橫溢,為人正直,又忠於孝道,這樣的人絕不有愧狀元的頭銜。
張觀騎着一匹健碩的棕馬從晚香樓樓下經過時,一堆荷包手帕齊齊砸在他身上。
這些物件不乏晚香樓的姑娘們的,香氣怡人,惹人遐想。
樓上的街上的喝彩聲以及這些帶着女子香氣的物件,終是惹得已年近三十又兒女雙全的張觀紅了臉。
許諾被張觀窘迫的模樣逗樂了,笑個不停,一雙桃花眼被笑成了兩道月牙。
丁墨和張觀之間只隔了個榜眼,他身着紫色祥雲紋錦袍,頭髮用玉冠束在頭頂,騎着一匹毛色發亮的白馬,馬的額頭有一道黑色的印記。
黑色長靴踩在馬鐙上,脊背挺直,只是面上神情淡淡的,沒有任何表情。
他相貌好,又早早在汴京城有了少年才子的名聲,愛慕他的娘子數都數不過來。
如今進士遊街,想來有一小半的閨閣娘子都是為了他才等在這裏。
因此他和他的白馬從晚香樓而過時,荷包和手帕撒滿了天空。
他今日早晨已經被荷包打了許多次了,如今看着這些物件沒有絲毫感覺。
此刻他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內心。
原來,他是想當狀元的。
他不是無所謂功名利祿。
心中這樣想着,面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目光轉動,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面孔。
笑容清晰明亮。
許家六娘今日也來了啊。
丁墨看到了許諾,自然也看到了他身旁的葉清臣和許平啟,朝他們那個方向笑了一下,便收回目光繼續策馬前行。
許諾自然也是看到了丁墨,搗了葉清臣一下,打趣道:「丁家四郎都和你打招呼了,也不回應一下。」
許平啟在一旁默默說道:「點點頭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