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行事向來是先低調後高調。
此次有機會將茶送去汴京入選貢茶,並沒有提前透出口信。篩選茶、送去汴京這一系列的過程知情者只有幾人。
以許家的行事方式,若碧螺春最終選為貢茶,許家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後才會將此事說出去,大肆宣揚,給蘇州甚至兩浙路的茶商一個值得談論的話題。以最快的速度將許家和許家的茶推到輿論的最高點,然後擺流水宴慶祝。
如果茶葉是進汴京前被掉了包,則說明許家有人將此事說了出去,然後被那人擺了一道,但目的僅僅是不讓許家的茶入選貢茶。
但如果是在進了汴京後甚至到了光祿寺才掉包,就暗示着汴京有人不想許家如意,可能會涉及到官場上的事。
出於這種考慮,許諾對肖遠離去前的話很在意。
一來他來自汴京,以一個克星的身份生活生活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卻有比肩頂級侍衛的人做小廝,證明他如果想得到京城的消息很容易;二來他與朱商關係很好,而朱商擁有四通八達的消息網。
依照許諾的判斷,肖遠的話是真的,那麼許家將茶運去汴京的消息很可能被許二娘無意間透露給王英。
前幾日在東禪寺見到王英,許諾還覺得她眼中莫名的幸災樂禍的神情有些奇怪,如今想來倒是事出有因。
午時前,許諾帶着春棠七月二人去了許二娘的院子。
她得先探一探許二娘的口風。
許二娘得知許諾來了後,依舊躺在蓆子上,只抬了抬眼皮。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
上次在梨園,她對許諾破口大罵,險些扇了許諾耳光。她自己的名聲也一落千丈,如今落得禁足的下場。
許諾事後拉着她說了許倩的事,她也因為這件事才看清許倩的真面目。按道理說。她應該感謝許諾一語驚醒夢中人,否則她現在還被許倩蒙在鼓裏,被許倩當搶使。
可不知怎麼得,她不想見許諾,甚至比過去更討厭許諾。因為她最不體面的樣子被許諾看去了,她覺得失了顏面。
許諾多次路過許二娘的院子。卻從未來過她的屋子。
進屋後放眼望去都是些名貴的擺設,有些東西因為擺的地方不對,甚至礙手礙腳。
「二姐,聽說你這邊有個廚子做的蝦很好吃,我來沾沾口福。」許諾特地在午膳前過來。用了這個藉口,否則實在找不出主動找許二娘的理由。
許二娘最近禁足,丁氏心疼,特地給她弄了些蝦來,還特地從丁家要了個擅長做蝦的廚子。
許二娘到是大方,指着一個婢子說:「去挑兩斤最好的蝦,讓廚子做些水晶蝦仁,再爆炒做些。蝦子也弄些。」她再有幾日禁足就結束了,恢復了自由身,這點蝦倒是不會捨不得。
「多謝二姐了。看起來我今日能一飽口福。」許諾坐在蓆子上,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和許二娘這樣一個飛揚跋扈又從小被嬌慣着的人接觸,許諾實在熱情不起來。
許二娘點了點頭,接受許諾的謝意。
許諾有意套話,不一會就問了出來。證實肖遠所言不虛。得到了想知道的,她不再說話。安靜地坐着等午膳。
午膳後,許二娘食案上的蝦還有許多。其他的菜也剩了多半。許諾卻吃了個一乾二淨,碟子乾淨地像是洗過的一樣,看得許二娘直皺眉頭。
哪家的閨秀能吃這麼多,就算沒吃飽,也要留幾分顏面,剩些在盤裏。
原來下人說的都是真的,說六娘能吃能喝,抵得過一個成年男子。
許諾哪裏知道自己飯量大地惹的許府的下人都議論,她每天早晚各要鍛煉半個時辰,本來就餓得快,更何況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漱過口後許二娘說要午休,有意趕許諾走,卻正合許諾的意。
許諾吃飽喝足從許二娘這邊出來,沒走幾步就看到了呂氏以及她身後的一大堆嬤嬤婢女。
今日是五月初二,丁氏因為送去汴京的茶出了問題,將端午節的事情都交給了呂氏管。
呂氏多年不曾主過中饋,但處理起來倒沒什麼不適應,該安排的都安排的十分妥當,而且有李嬤嬤在一旁跟着,做事效率也快了幾分。
「娘,那你怎麼來這裏了?」許諾高興地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