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的血液,像是被抽空了一樣,就跟個木乃伊一樣僵在那裏,卻不敢胡亂聲張。
看楊姐對勇哥的點頭哈腰的程度,還有看陳美娟最後那種想管又不敢管的神情,我早已經明白過來,這個人是個狠角色。
內心有千軍萬馬在罵自己傻逼罵自己活該,跑到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跳艷舞招惹了一些爛人,現在把自己快玩死了。
罵歸罵,我最終為了自救,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笑笑沖勇哥說:「勇哥,你們在聊什麼啊?」
我就像試探他是偽君子還是真小人。
被我一問,勇哥才正眼看了我一下,依然還是那種富有魅力的笑容,他說:「我們在溝通去哪裏喝東西,難得有這個榮幸招呼周小姐出來,當然要選個好地方。」
一聽他的回答,我就知道,特麼的他在路上還要裝君子。
於是,在車快到甲岸村這邊的時候,我瞅準時機裝作人有三急急起來能死人的樣子無害地說:「勇哥,我今晚喝太多水了,有點急,能先去找個地方上洗手間不?」
來深圳好幾年,我的普通話練得爐火純青,一張嘴就一股的北方腔,勇哥瞟了我兩眼之後,示意那小伙停住了車,沖我語氣淡淡,威脅意味卻很濃地說:「去吧,手腳麻利一點,你最好知道,我不愛被女人掃興。你今晚要讓我不高興了,我敢保證你以後都高興不起來。」
得到他的應諾,怕引起懷疑,我沒敢拎包,一個飛快鑽下車,急急忙忙過了馬路就一頭扎進一個網吧的洗手間裏面,一個死馬當活馬醫地打給了張磊。
其實就在我問他給我介紹短工的那晚,張磊也問過我的近況,問我在哪裏上班什麼的,我當時死愛面子,就敷衍過去了。
今天我也實在沒辦法了,才想過他現在算是混得不錯,估計能和這個看似財大氣粗的勇哥抗衡,我別無他求,就求他來解救我現在的困局。
可是,我連續撥了五次張磊留給我的新號碼,卻一直沒人接通。
我急了,習慣性地把另外一隻手揣兜里去。
卻觸碰到了一張硬硬的紙片。
抽出來看了看,林至誠三個字郝然在目。
遲疑了快十秒,我顫抖着手指在手機上面鍵入了那一串號碼。
似乎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電話那頭傳來冷冰冰的聲音說:「你好。」
像是快要沉沒的時候海面上忽然漂來一根稻草,我貼着話筒就語無倫次地說:「林先生你好,我是淡情富豪夜總會這邊的周沫,我們今天在華強北見過。我知道這個點不該打擾你,可是我真的沒辦法了。」
「說重點。」
那頭頓了一下,冷冷拋出這三個字。
可能是天冷,也可能是因為恐懼,我打了個寒顫,手一抖,手機差點滑落。
而我快速把它再抬高一些,強行鎮定下來說:「我被一個叫勇哥的人帶出來了,他跟開車的說要帶我去水庫那邊的環山道上面,你能幫幫我嗎?求你了,林先生。」
冷哼了一聲,林至誠說:「你現在不是還能好好的給我打電話麼?更何況你今天嗆我的時候倒是氣勢如虹伶牙俐齒,怎麼現在來求我了?」
不敢介意他的冷嗆,我放輕聲音說:「他們說的是粵語,估計以為我聽不懂。我就裝沒聽懂找藉口走開,跑到洗手間裏面打的電話。」
那邊沉默了大概十秒鐘,又是冷冷地說:「憑什麼以為我會幫忙你?」
我愣了愣,脫口而出:「你看着就像是好人。」
林至誠在聽到我這句話之後,估計實在忍不下我突然變得狗腿子巴巴地去巴結他,電話就這樣被撂了,只剩下一陣嘟嘟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