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鈺閉住呼吸,隔絕了濃烈的屍臭,身子縮在棺材裏,雙手在上方一推,將之封閉嚴實,不漏一點縫隙,這才自懷中掏出一顆夜明珠,借着淡淡的熒光,看向身旁的屍體。
這是一具剛死不久的屍體,看它傷痕累累,不但有鞭笞的道道血痕,還有着烙鐵燙過,棍棒抽打的各種痕跡,至於死因卻並非承受不住刑罰傷病致死,而是受到陰氣的侵襲,身體衰竭而亡,看它周身纏繞着濃郁的陰氣,更有幾道灰白色失去理智的殘缺魂魄哀號着鑽進鑽出,便可輕易判斷出來。
段鈺只是看了一眼,就手腳麻利的準備起來,先是剝下屍體上碎布片似的衣服,忍住噁心將它換上,然後手指一點,將陰氣、殘魂悉數抽出,也繞在自己身上。——只是如果沒有法力維持,這些終究免不得要慢慢散去,不過這點兒時間足夠讓他混進宅院裏面。
現在最後一步,就是偽造傷痕,這也是最困難的地方。因為尋常幻術,固然能蒙蔽九幽派修為不高的弟子,但它本身不免有微弱的法力波動,卻會被一些警戒的陣法察覺,反而露出馬腳。
不過段鈺已經有了主意,只見他手指再點,一道充滿腐蝕力量的氣體出現,籠罩住屍身,不過三五個呼吸之間,屍體彷如過去千百年般,先是血肉冒着絲絲白煙,化為一灘黃水,接着骨骼也經受不住腐蝕,千瘡百孔,一塊塊、一片片落入黃水裏,融入其中,最後整具屍體全都化去,這時段鈺手指虛點,黃水宛若靈蛇,自行鑽入他右手的玉瓶之中。
沒了屍體,棺材裏空間寬敞不少,段鈺收起縮骨術,平躺在之前屍體的位置,將渾身法力收斂,氣血潛藏,臉色隨之變化,蒼白中隱隱反着一絲青色,仿若窒息而死一般。
這卻是段鈺猜測,屍體是從牢房中運出,詳細的死因,宅院裏面九幽派的弟子也不清楚,因而不用偽裝傷痕,只需要給一個「死因」,大概就能矇混過關。
外面牛車緩慢前行,不過一會兒,已然來到廢棄宅院的門前。其中領頭之人近前有節奏的輕叩幾聲房門,然後迅速後退,掏出一面腰牌,就見一道陰氣卷過,而領頭之人配合的將腰牌迎了上去,當那陰氣觸到腰牌之後,便再度隱沒下來。
領頭之人這才鬆了口氣。他的前任曾經掏出腰牌慢了一步,不幸被陰氣卷上,只是瞬息之間,已然氣血枯竭,化為一具皮包骨頭的屍體,這讓他不得不膽戰心驚,現在見危機已過,這才重新低頭垂手,默默的站在門前等待着。
紅漆斑駁的大門伴着一陣「吱呀」的摩擦聲緩緩打開,裏面走出三個身着黑袍的九幽派弟子,不過勉強有煉竅期的修為,因而這檢查屍體的事兒,便有他們三人來做。
只見三人一臉不耐煩的打開幾具棺材,隨意的往裏面瞅了一眼,而這應付差事的一眼,又能看出什麼問題,隨後棺材蓋上,將裏面的陰氣封住,並在上面做了標記,分出屍體優劣,這才趕着幾輛牛車,進入宅院,將屍體分別送到各處。
段鈺心中一定,仍是偽裝成屍體,一動不動躺在棺材中,直到棺材劇烈晃動,似乎被搬下來牛車,棺材蓋再度掀起,這才心神外放,感應着周圍的情況,時刻準備着暴起發難。
這裏是一處單獨的小院兒,在院子正中間挖開一個深坑,裏面躺着一具白骨森森的屍體,只是從那散在周圍的煞氣探知,這卻是一件法器。
在深坑周圍,點燃了一圈蠟燭,而在朝南方位,站着一個手持黑幡,面容醜陋的道人,此人見到棺材裏面的屍體,眉頭就是一皺,有些不滿的,衝着對面送屍體過來的師弟,問道:「這具屍體怎得比前幾日差了那麼多,陰氣竟然這麼少?」
聽得這話,段鈺心中一緊,就要立刻動手,只是下一瞬就壓下此念。對方的修為不過處於煉竅中期而已,憑自己精湛的劍法,只需一劍就能將之斬殺,只是若動靜太大,不免驚擾到戚長發,卻不得不立刻退走,最多就是得到一件九幽派的法器,並不合自己心意。不如讓出先手,等待一下,看對方二人有否真正察覺不妥。
送屍體過來的這個九幽派師弟,心中也是納悶,覺得這一次開棺,陰氣比查驗之時,散去了許多,不過他並非想到有人假扮屍體,因此面對師兄的責問,他腦子一轉,信口胡謅起來:「師兄,你也知道,這楊釗手下不過一些世俗凡人,哪能察覺到這些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