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太后已經臥榻很久,忽然得知趙重驕回到了邯鄲,竟從床上坐了起來,特地命人給自己描眉添妝,在宮中等候。
趙重驕顧不得規矩,進了宮門一路狂奔到她殿門前,一進門,母子倆誰也沒說話,各自眼中都有了淚光。
「吾兒,」趙太后喚他至跟前,仔細看着他的臉,哽咽道:「你長大了。」
其實趙重驕變化並不大,不過身子結實了許多,這一年來在質子府里太無聊,雖然吃喝玩樂一樣沒落下,武藝卻也沒荒廢,每日都要練上幾回,還是有效果的。
趙太后淚光盈盈:「桓澤沒有騙我,果然將你迎回來了。」
趙重驕乖巧地伏在她膝頭,聞言一怔:「這是她的計策?」
趙太后點頭,仿佛知他心中所想,嘆息道:「她這一年也不容易,你錯過了個好姑娘啊。」
趙重驕想起城門口見她的模樣,哼了一聲:「絕色美人我見的多了,錯過一個她有什麼好可惜的。」
趙太后失笑,當他少年心性,不予計較。如今母子團圓,她真是什麼都不想計較了。
易姜迎接趙重驕時碰了一鼻子灰,回府路上還在哀嘆那失去的血本。
差點賠個人給他,沒賠成又賠了這麼多錢給他,結果就換來一句「哼」?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聃虧在外面叫她,易姜探身出去,已經到了府邸門口,公西吾立在門邊,似在等她。
「師兄怎麼不進去?」她跳下車,衣擺險些被絆住,有些尷尬。
公西吾上前扶了她一把:「聽聞你將長安君迎回來了,怎麼沒讓我幫忙?」
他這不是問句而是陳述,易姜笑了一下,心緒複雜。她是覺得牽扯到自己的私事才故意沒告訴他,他卻依然對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這感覺說不上太好。
「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可以做好,師兄不用擔心。」
公西吾怔了怔:「也是,我大概是習慣了。」
「習慣?」易姜不解。
「沒什麼。」公西吾請她進門,一邊道:「我今日來是想請你與我去一趟蔚山,此行與國事無關,是鬼谷內部的事,所以你必須和我一起去。」
易姜還是第一次聽說鬼谷派內部有事,這個學派的學生那麼少,全天下加起來才幾個同門,能有什麼大事啊?
公西吾看她臉色便猜出她心中所想,自懷中取出一份帛書遞給她。
易姜接過來細細閱覽,上面寫了見面的地址,時間,落款是鬼谷,附帶紫草標記。
「這是哪個同門?」
公西吾道:「你準備一下,我們即刻出發,路上再與你詳說。」
「這麼急?」易姜在腦中仔細佈置了一下,看地點蔚山在鮮虞城中,離她的封地仇由不遠,倒不用擔心安全的事,只是也不知此行有何目的,心中始終不太踏實。
長安君府里又有了人氣,只是冷清了許多。
趙重驕倚在廳中,想着這裏曾經進進出出的身影如今已自立門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原本聽了趙太后所言,他已決定暫且原諒桓澤,只要她再低頭上門認個錯,把他撂在臨淄足足一年的仇就算是揭過了。可是等了足足三天也沒等到那白眼兒狼上門道歉!
兩個美人兒嬌滴滴地偎在他懷裏,齊齊撒嬌:「長安君為何不高興嘛?」
趙重驕臉色鐵青:「我可高興了。」
正說着,僕從進來稟報說,已去暗中看過了,桓澤先生沒來是因為隨公西先生去鮮虞城了。
趙重驕本就看公西吾一百個不順眼,見桓澤與他走的這麼近,惱恨地撰緊手心,決定還是不原諒她了。
「哎呀長安君,你弄疼人家啦……」一個美人兒對着被他撰緊的手腕猛呼氣,眼淚都要下來了。
鬼谷一派弟子稀少,但個個都是滿腹謀略的人物。有本事的人眼界自然高,同門之間互相看不順眼的多的是。
此代鬼谷先生本名犀讓,有個師弟,年輕時也曾與師弟一樣遊學列國,施展抱負,但人到中年時,不知怎麼忽然拋下了所有,返回山中專心教學去了,只留了個師弟還在山下世界大展拳腳。
公西吾告訴易姜,此行要見的就是老師的這個師弟。
修養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