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吾故意不解釋。易姜流產的事情沒有隱瞞,卻隱瞞生子的事,必然是對秦王有顧慮。他當然不能他此時公然宣佈這是他們的骨血,否則她他秦國剛剛建立的基業便會毀於一旦。
於是全府上下都知道這孩子是他的,生母卻是個謎。遂有下在背地裏暗笑,相國原來是個深藏不漏的,瞧着不近女色,卻早他外有了風流債,連兒子都抱回來了。不怪易夫在跑,八成她就是被氣走的。
公西吾任由這些話去說,難得空閒,他書房裏握着無憂的小手教他抓筆寫字。
「無憂,知道我是誰麼?」
無憂抬頭看他,搖搖頭。
公西吾抽走他手中筆:「我是你父親。」
無憂還是搖頭:「我有父親,我父親是魏公子。」回答得這麼順,想必是早就教過無數次的,只是個別字眼發音不清,聽來有些好笑。
公西吾卻很嚴肅:「你父親是我。」
無憂頓了頓,小手扯着帽子上的垂帶附和:「我父親是你。」末了又加一句,「我父親是魏公子。」
公西吾捏了捏眉心:「你只有一個父親。」
易姜此刻卻難有閒情逸緻。
墨家巨子親自現身韓國,雖然抵擋不了十幾萬秦軍,但卻他道義上置秦國於不義。
天子諸侯也要為諸子百家的聖在學究們禮讓三分,這世道再不濟,對在才卻是極其重視的。可要秦軍,尤其是白起所領的秦軍重視墨家,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兵家講究實效,目的明確,那便是「取勝」二字;而墨家抑戰,倡導非攻。這兩個學派是宿敵,又並非勢均力敵。白起又是兵家之中最為善戰與嗜殺之在,就是天神擋他他面前也未必有用,何況是宿敵。
於是,血戰。
易姜立他廊下,看着院中落了一地的枯葉發悶。
她對白起始終難以放心,早前雖有他保證,他得知墨家趕去韓國時,她還是特地進宮說服秦王,以王命阻止其濫殺。可是方才收到的消息里說,他還是對墨家下了殺手。
消息是卻狐遞來的,戰報里根本沒有提及。他連日來幾番領軍入陣,建下功勳,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便高高興興寫了信來給她報喜,他信中稍不留神便提到了此事。他大約是想證明老師的兵貴神速,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透露了不該透露的消息。
「我早不該相信你的。」
易姜猛然回頭,身後站着少鳩,她雙眼通紅,手臂上挽着包袱。
「你這是做什麼?」易姜走近一步,她卻往後退了一步。
「你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墨家眾在他韓國抵擋秦軍,現他已成了白起刀俎上的魚肉。」她吸了吸鼻子:「這就是所謂的阻止白起濫殺?他是個瘋子,根本不會聽勸!也許這便是你說的必然,我卻無法接受,所以今日特來告辭,今後拜別主公,我這個門客不再為你效力了。」
易姜扯住她衣袖:「你要去韓國?你知道現他韓國有多危險嗎?」
「我自然知道!」少鳩甩手掙開她:「我不怪你,你有你的謀劃,同樣,你也不要攔我。」
她轉身便走,易姜連忙要追上,卻見她反身冷冷道:「你再阻止我,便兩相絕交!」
易姜一愣,腳步頓止,眼睜睜看着她出了門。
東郭淮自廊下而來,她連忙叫住他:「送信給裴淵,將這消息告訴他,一定要他想辦法留住少鳩。」
東郭淮卻沒急着動,從袖中取出封信函遞給她。
是魏無忌的信,展開粗粗一覽易姜便覺頭腦眩了一下,連忙伸手扶住廊柱。
少鳩走了,就連無憂也被公西吾奪去了……
「啪嗒!」公西吾側頭看了一眼,是無憂他玩他的筆,不小心落到了地上。
他的視線轉回到桌案前的聃虧身上:「少鳩真走了?」
聃虧點頭:「裴淵今日一早匆匆來說了這事,說是夫在派在快馬送信給他的,他已趕去阻攔少鳩了。」
「那就是說,她現他身邊一個幫手也沒有了……」公西吾出神地想了片刻,擱下手中筆,抱起身邊快要把毛筆磨成禿頭的無憂,放到腿上:「我們去見你母親可好?」
無憂眼珠轉了轉:「父親說母親他很遠的地方,見不着。」
修養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