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_86062秦國朝堂雖然不像其他國家那樣拘謹,但大事關頭通常都很正經。如今齊秦二國聯盟在即,他們卻在宴席上公然取笑公西吾,易姜覺得不太對勁。
原本她以為是秦王的主意,但秦王趕來後處置那幾人的架勢是真帶着怒氣的,事後她去試探着問了一下,的確不是他的主張。
這麼想來,唯有白起有可能是主使了。
其實易姜自從入秦後和白起關係尚算可以,加上之前有過書信來往,至少是點頭之交。像他這樣一個能將幾十萬人性命毀於一旦而面不改色的人,心理必然是強大到無法撼動的。這樣的人易姜從心底就有些排斥和畏懼,以至於一直沒能與之深交。
當初與他有共同利益,二者自然同仇敵愾,如今范雎離開,她成了相國,對方恐怕也有自己的打算。
好在此事造成的影響不大,公西吾回到齊國後並沒有因此斷絕與秦國的連橫計劃,時常也與易姜有書信來往。依舊以紫草為記,裏面是他遒勁的字跡,政事說的簡練,偶爾也會夾雜幾句問候。
這樣的公西吾讓她陌生,可又不意外,因為他的想法本身就讓人猜不透。
冬日到了,咸陽城裏早已落滿大雪,將相國府里的一株長了十幾年的老樹都給壓斷了枝。易姜靠着炭盆取暖,一邊望向窗外,不知道大梁城裏現在冷不冷,無憂想必長又大了許多,現在走路肯定已經可以走得很穩了,不知道會不會說話了。
她暗暗盤算着,等根基再穩定一些,就可以把他接來身邊了,希望到時候他別嫌自己陌生才好。
這樣一想,竟有些近鄉情怯的感覺。
東郭淮從門外走進來,隨風挾來一陣寒氣:「主公,齊使到了。」
「嗯?」易姜有些意外:「這樣的天氣齊使居然來了?」
東郭淮點頭:「還是熟人。」
「哦?」易姜搓着手走去門口,來人已經進了府門,臉頰和鼻頭都凍得通紅,裹着披風也掩不住瑟瑟發抖,站在雪地里朝她見了個禮:「先生,許久不見了。」
「是裴淵啊,」易姜笑着點頭:「快進來烤烤火吧。」
裴淵似乎有些赧然,進了廳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又被她再三催促才緩緩走到炭盆旁:「先生,我就這樣離了您身邊,您不怪我嗎?」
易姜失笑:「我道你怎麼這副模樣,原來是擔心這個,你能出仕是好事,這有什麼好責備的。」
裴淵這才放鬆下來,臉上頃刻堆滿了笑:「我此番前來是替相國續談結盟一事,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易姜盤算了一下,秦王只是睚眥必報,刁難一下齊國罷了,並不是不想結盟,所以這是勢在必行的事。「不知齊相以為何時適合結盟?」
「相國認為越早越好,因為……」裴淵左右看看,湊近一步在她耳邊道:「後勝有意破壞連橫。」
易姜心思微動,難不成之前宴席上那番針對公西吾的取笑是後勝搞的鬼?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秦國官員里也不可能完全沒有不受賄賂,不與外人聯繫的。
「既然如此,那就趁你這次前來訂下吧。」易姜匆匆出門,準備去向秦王稟報此事,走到門口忽然想到什麼,轉頭問:「你知道少鳩在我這裏吧?」
裴淵臉頰騰地紅了,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也是聽相國說了才知曉。」
這倒是讓易姜意外:「公西吾還會關心這事,難怪會派你來,難得見他這般細心。」
裴淵小心觀察着她的臉色,訕訕道:「相國說他已徒留許多遺憾,叫我不要留遺憾,這才特地派我來的。」
易姜扯了一下嘴角,轉身出了門,過了一會兒,聲音遠遠傳來:「少鳩在後院,自己去找吧。」
裴淵猶磨蹭了一會兒,終究還是下定決心出了門,剛踏上迴廊,就見前方少鳩遠遠走來,看到他雙眼睜得老大,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忽然拍拍腦門:「真是白日發夢了。」說着轉頭就要往回走。
裴淵快被她這模樣氣死了,快走上前拽住她胳膊:「什麼白日發夢,你看我是夢嗎?」
少鳩上下打量着他,忽然板起臉來:「做了官了不起啊,對誰大呼小叫呢!」
「……」裴淵真是委屈的不行,好不容易見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