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發生的一切果然都證實了他的擔憂,可他只是一介僕人而已,是無力去改變什麼的。他所能做的,就只能是陪伴在主子身邊,為他盡心盡力的去辦每一件事情,儘自己所能的去為他排憂解難,如此而已。
可是,他事情是辦了不少,兩日來腿也跑細了好幾圈,但當真為自己的主子「分憂」了嗎?
沒有,一點兒也沒有。王爺心愛的女人還是絕情的棄他而去,而王爺自個兒此時此刻卻正躲在房間裏一個人悶頭大哭!
董博文渾厚有力的哭聲持續不斷的透過半開的窗欞鑽進躲在窗外的順子耳中,將他的小心肝攪得一陣陣抽緊、抽痛。那哭聲仿佛是一把斧頭,每一聲都像是斧頭的每一次揮動,一下一下砍向他瘦小的身體。
順子只能抱緊自己的雙臂,抵制住身體的顫抖,默默地守護着自己正在悲傷痛哭的主人。
終於,也不知道過了幾個世紀那麼久,其實,也許就只有一刻鐘而已,董博文的嚎啕聲終於漸漸弱了下去,弱了下去,直至完全消失。
當周遭突然完全靜寂下來的時刻,順子只覺得全身的每一束神經都倏的一下集體鬆懈下來了,仿佛一個負重行走了好久的人猛然間將身上的重物卸載了那般的輕鬆,真的是一種如釋重負的感受啊!
他探起身來,又向窗內張望了一番,借着朦朦朧朧的月光,他看見董博文似乎翻了個身,頭向窗外的方向轉過來,嚇得他趕緊低首俯身。
窗內又傳來了一聲一聲悠長的嘆息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了。
半晌之後,順子又壯膽直起身子趴在窗邊聽了聽,只聞自屋內隱約傳遞出來絲絲縷縷的呼吸聲。
呼,王爺終於睡着了!順子輕手輕腳的跑出去老遠,才敢舒展了自己的手腳,仰頭做了一個朝天嘶吼的動作。
而後,他開始思量自己今晚的去處。王爺宿在這裏,又是這般狀況。他不好一個人跑回正院裏自己的房間去歇息吧?四下里瞅了瞅,又權衡了一番,他決定去王爺房間隔壁的下人房去睡上一晚。
躡手躡腳的走回去,越過董博文的房間,又極緩慢的打開了靈兒幾日前住過幾晚的傭人房的房門,順子終於也得以安然撲倒於舒適的床榻之上了。
由於那晚走得匆忙,靈兒都沒來得及將被褥收好,還保持着睡起後被掀開一半的原樣攤在那裏。
順子爬進去,順手拉過來蓋在了身上,一陣微風襲來,仿佛還殘留着少女的體香。順子怔了怔,忽然明白這是公主的貼身丫鬟留下來的,從沒有經歷男女之事的年輕小伙,在滿身的疲倦中,帶着對美好的憧憬,擁緊了身上的薄被,安然昏沉的立刻墮入了黑甜鄉之中。
一夜無夢。
次日,當順子終於從遙遠深沉的黑暗之中清醒過來,正在伸一個長長的懶腰的時候,忽然發現外面已經是艷陽高照,熱浪翻滾了。
他驚了一跳,頓時睡意全無,如鯉魚打挺一般的從床上跳將起來,就往外面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