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突然清淨了,再回頭一看,剛才還道歉道的起勁兒的伯母居然暈倒在了地上。我連忙走過去準備探探她的鼻息,可房車外傳來的異響讓我打消了念頭,轉移了注意力。
夜,繁星散盡,天空出現了一輪紅月。我的耳朵微微抖動,終於聽清楚了那些異響的來源。是抓撓聲。一陣陣的抓撓聲在車身的鐵皮上摳着,像是誰在用鋒利的東西撓,又像是指甲划過玻璃的聲音。聽得人很揪心。
我煩躁不安的透過玻璃往外看,那輪不詳的紅月將四周照射的很明亮,我能清晰的看到車周圍的景象。可奇怪的是,車內的燈光,始終被不遠的空氣吸收的一乾二淨,傳播不遠。
車體傳來刺耳抓撓聲的地方,並沒有動物,甚至沒有任何身影。我觀察了一會兒,也排除了鐵皮熱脹冷縮的可能。
響聲在我的視線下越來越大了,大到我幾乎想要遮住耳朵。睡眠良好的倪念蝶一家昏迷般居然完全沒有驚醒,這怎麼可能?還是說,那聲音只是我才能聽到的幻覺?
我無法確定。但是討厭的聲音依舊不已人力轉移的增大,變強。我強忍着不適應感捕捉聲音的變化,很輕易的判斷出,聲源至少有兩個。它們不斷在車身上試探着,似乎想要找什麼東西。
兩個聲源忽而遠離,忽而靠近,終於,在車門的附近停歇下來。我全身發冷的呆愣住,總算明白了聲源主人的目的。
是門。它要找的是能令它入內的門。
門把手被什麼給抓住了,抓住它的東西用力的扭動着它,想要將門給打開。還好車從內部被鎖好了,門外的東西沒能將其打開。
我強忍住內心的恐懼,躡手躡腳的走到車門的位置,透過玻璃窗朝下定睛一看。這一看不打緊,直嚇的我險些跌倒。
只見門把手上,兩隻蒼白的、猶如紙片般薄的手正握住門鎖。那雙手沒有軀幹,就那麼浮現在空氣里。根本用不着確認,它的主人肯定就是倪念蝶嘴裏的『那東西』。
伯父信誓旦旦說應該沉睡了的那東西再一次超脫常識和經驗,死皮賴臉的追上來了。似乎感覺到了我的視線,那雙手微微一抖,然後比劃了一個奇怪的姿勢,隨之消失在空中。我大叫不好,跳到駕駛座上連忙插入鑰匙,點燃發動機。
還好,這部進口房車的質量不錯,經過幾個小時的休息,過熱現象已經消失了。引擎發出悅耳的轟鳴聲,隨着我油門的踩下而移動起來。
就在這時,那雙薄紙般的手消失的地方,在紅月的照耀下,一股股黑色的煙霧席捲過來。房車以幾厘米的距離和它擦肩而過,好運的再次逃過一劫。
黑煙並沒有追趕,靜靜地呆在原地。揚塵而去的房車和車內震動總算將倪念蝶一家給吵醒了。警覺如此差的一家子,我都在懷疑他們是如何跟那玩意兒躲避對持八年的!以本人的觀點和最近幾天的見聞經歷,他們能活下來,真是種比世界七大奇觀還奇蹟的第八奇蹟。
「出什麼事了?」伯父走過來問。
「大事。」我駕駛車稍微減速,平衡的令車前進。簡潔明了的吐出這兩個字。
「不會是那東西又來了吧?」倪念蝶縮了縮脖子,視線猛地接觸到了不遠處倒下的母親:「糟糕,母親又夢遊了。」
「她這樣已經不是一兩次了嗎?」我心中一動,問道。
「嗯。母親經常會在大家都睡着的時候夢遊。」
「大家都睡着的時候?」我默默咀嚼這句話,又道:「你們從不知道她夢遊時做了什麼嗎?」
倪念蝶疑惑的搖頭:「都說了是大家都睡着的時候,母親才會夢遊嘛。只要有一個人清醒,只會看到母親倒在地上。所以我和老爸也不清楚母親夢遊時在做什麼。」
「她在道歉。」我眯着眼睛:「你們知道她有什麼心結嗎,居然介意到就連夢遊都會道歉。」
伯父和女兒對視一眼,緩緩搖頭。
倪念蝶用手指抵住下巴:「你也知道,我們一家在那東西出現前,算是很幸福的。不愁吃不愁喝,很開心。老媽除了購物就是打牌,對我也很好。應該沒什麼心結才對!」
「這樣啊。」我疑慮的撓了撓頭。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伯母的奇怪行為,又該怎麼解釋了?真是個令人糾結的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