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倒計時,她有些緊張,問他,是否需要提前見那些周家的人。周生辰很簡單地否決了,他的原話是:「不需要提前見,最多三年,我會恢復到正常的生活軌跡,你也一樣,不需要有任何變化。」
她理解,他說的正常軌跡,就像在西安研究所一樣的他。
穿着實驗室的白大褂,帶着研究員,做一些她永遠都不懂的材料。
縱然是要訂婚,她還是要參與一些業內活動。
比如東視旗下一眾配音演員,要錄製一期公益曲目。這些配音演員,輕易不開口唱,但如果肯進錄音棚,配樂聲起來,絕對會震懾絕大多數的聽眾。所以從三年前第一期開始,就成了每年五月的慣例。
她請假,都沒有機會請。
林叔開車送她到錄音棚,已經有很多人等在那裏。或站或坐,都穿着隨意,相互笑着閒聊着,時宜推開門,有兩個中年女人笑起來:「看看,我們今年獲獎的最好聲音到了。」都是業內的前輩,經常會拿她開開玩笑,她長出口氣,也玩笑着深深環繞鞠躬:「各位前輩,晚輩實在是逾越了,竟然拿了今年的大獎,見笑見笑。」
眾人大笑。
配音演員就是這點好,不露臉,名聲也只在業內,所以都是一些淡薄名利的人。時宜樣子好,人也和氣,對前輩都很尊重,自然很受歡迎。
她走過去,習慣性和美霖要稿子。
豈料後者雙手環胸,非常為難地說:「今年的規矩變了,老闆說,要學學好聲音,讓你們這些人都錄自己最拿手的,公益打擂。」
「真的?」時宜看周圍人,手裏的確也沒紙。
「真的,」美霖笑,低聲說,「用你的臉做海報?」
時宜用手肘狠狠撞她。
美霖輕聲說:「告訴你,今天王應東來了。」
王應東,dwang,非常低調的製作人。
極富才氣。最關鍵的是,他喜歡時宜很久,久到每個人都知道,卻從未明白對她說過。時宜並不傻,但同屬一個公司,總會或多或少地和他接觸。她已經儘量讓美霖安排,自己的工作一律迴避他,但這種大項目,總難逃開。
她微微蹙眉,沒有說話。
如果可以,她希望,這一世可以簡簡單單。
除了周生辰,不會再和任何人有牽扯。
幸好,他們所有人都坐在休息室。
除了進錄音棚錄製的人,可以聽到王應東的聲音,其餘時候,都不會有接觸。
依照美霖所說,這次真改了方式。每個人都要背一段指定的角色台詞,並且,為了錄製各種娛樂效果的花絮,真的不給任何提示,每個人推進錄音房,就隨意放伴奏音樂。幸好都是當年的流行樂,唱不出的還是少數。
不過也有一些專配紀錄片的,根本不聽流行音樂,只好現場放幾遍,跟着學習。
當時宜被推進去的時候,王應東並沒有為難她。
挑的是她最熟悉的台詞,放的歌曲,也是耳熟能詳的歌。
《我的歌聲里》。
唱遍大街小巷的歌,也因一個選秀節目而紅的發紫。她戴上耳麥,看到玻璃的另一側,dwang也戴上黑色耳麥,對她微微豎起大拇指,用自己標誌性的手勢示意她準備。
音樂推上來,她輕輕地跟着旋律,哼了兩聲。
很簡單的詞。
每句,都能讓她想到很多。
「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顧慮,你就這樣出現,在我的世界裏……你存在,我深深的腦海里,我的夢裏,我的心裏,我的歌聲里……」
她還記得,他忽然出現的時間。他們坐的都是早班機,機場的人不多,也幸好不多,否則只能讓他更覺得自己唐突。每個神情,其實都很清晰,比如他是從左側轉的身,手裏除了電腦和護照、登機牌,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
淡藍和黃色交疊的格子襯衫,乾淨的目光。
他看到她,竟然沒有任何多餘的神情,反倒顯得她眼神慌亂。
時宜手搭在麥克風的金屬架上,輕輕地唱着,從未有如此投入唱過一首歌。
隔着玻璃,只有dwang和美霖看着她。
兩個人似乎都看出
第十六年 色授誰魂與(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