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造勢,案情水落實出,警方和法院方面聯手,工作效率極高,幾個黑導遊和打人的混混,受到了應有的處罰,嚴判重罰。
江城市開始了新一輪的旅遊行業的治理工作,各家旅行社多多少少都遭受了波及,一時間揪出了不少類似的黑導遊、宰客景點,市場秩序變得井然有序。
首當其衝的,當然是楊濤家的陽光旅行社。
儘管這家旅行社在當地有着多年的優秀口碑,有着悠久的歷史,甚至前身是著名的國有旅行社,但在五條人命面前,這一切的光環,都沒有任何意義。
在全市嚴格整治旅遊亂象的大風潮下,事件的發源單位,陽光旅行社被吊銷營業執照。
一批忠心耿耿的老員工早就離開旅行社,剩下的都是混日子的碌碌之輩,旅行社的口碑徹底被砸得粉碎,賬目上的資金被轉移了七七八八……整個公司的瓤子早就爛了空了,在這麼大的打擊下,楊林辛苦創業幾十年,一手打下的江山,一夜間土崩瓦解。
其實根本不用政府來查分吊銷執照,自從黑導遊事件在網上發酵之後,陽光旅行社就已經沒法正常運營下去了,兩扇大鐵門被憤怒的網友砸得凹凸不平,一排玻璃窗子全部給不知道從哪飛來的磚頭砸破,大門口堆滿了各種各樣令人作嘔的垃圾……
甚至還有人趁着半夜,在牆上用紅油漆塗了大字報……
望着一片狼藉的辦公場地,楊濤神情落寞,手裏的煙頭都快要燒到手了,兀自渾然不覺。
這個有任何事都自己背負的老班長,終於再也忍不住,在空蕩蕩的辦公樓里,抱着頭悲愴痛哭。
王浩想上去勸勸楊濤,蘇銘沖他搖搖頭,然後朝門口挑了挑下巴。
兩個人輕手輕腳的走出辦公室,輕輕的帶上了大門,留下楊濤一個人在裏面發泄。
男人哭和女人哭是不一樣的,辦公室里傳來楊濤像受傷的野狗一般的撕心裂肺的嚎叫。
蘇銘摸了摸口袋,煙盒空了,王浩摸出一包煙,兩個人點上。
「讓他發泄發泄也好,這麼多年,什麼事都憋在心裏,今天不哭出來,在他心裏一輩子都會是個坎。」蘇銘說。
王浩點點頭,和蘇銘一起趴在走廊的陽台上,忽然嘆了口氣,皺着眉頭說:「老蘇,他家這事,我心裏堵堵的。」
「說來聽聽。」蘇銘看了王浩一眼。
其實楊濤家裏的事已經過去了,王浩這麼說,應該不是單指這件事本身,可能是觸及到了其他的想法。
「對於普通人來說,楊濤家的家業,也不算小了,在行業里還挺有知名度的,可你看……」王浩比劃了一個手勢:「就跟大樓似的,建起來難,可要是倒,說塌就塌了,一夜之間,什麼都不剩……」
「嗯,我也有這種感覺。」蘇銘點點頭。
同樣是做企業的,楊濤家垮了,蘇銘也有兔死狐悲的感覺。
半年前,陽光旅行社還是江城市旅遊業的翹楚,楊林事業有成,有個懂事能幹的好兒子,身邊嬌妻相伴;半年後,就樓去人空,人人喊打,自己下半生或許就要一直在輪椅上渡過,晚景淒涼。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樓塌了,別看今天桃源集團風光一時無雙,可難保將來有一天也會落到和陽光旅行社同樣的下場。
而王浩的心思,其實比蘇銘更複雜。
他父親是從政的,要是有個行差踏錯,後果絕對不是關門倒閉這麼簡單。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沒有人可以看到命運河流的終點,但站的位置高了,卻可以提前發現前方可能存在的風浪和暗流。
不用王浩提醒,早在陽光旅行社之前,蘇銘就已經在考慮這個問題了。
想要避免楊濤家情況,除了儘快發展國內事業,讓桃源集團飛快的成長壯大起來,成為一個輕易難以倒下的巨人之外,還必須着眼於佈局和退路。
多方面發展,幾條退走路,以動物為核心,開拓旅遊、影視、餐飲、輕工業、房地產,涉足娛樂業,以及沈言的科技產業,這就是蘇銘幾條腿。
能支撐身體的腿多了,就算其中的一條或者若干條出現了問題,整個桃源集團也不會一夜間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