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葉迷迷糊糊睡了好幾日。
睡夢裏並不是在冰冷的河水裏,也不是在茫茫的荒野上,卻好似在軟綿綿的床鋪上,鼻子裏聞見一股好聞的香氣,是她很喜歡的一種香氣,還很熟悉,她卻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聞過的這種香氣。
她想可能是被人救了。失去意識前她曉得自己是溺水了,沒能游到對岸去。救她的人會不會是楚淵,她不敢保證。楚淵不是將她丟在過野獸出沒的荒野上不管不問嗎?那麼再丟一次在水裏,也不是不可能。他那樣討厭她,不惜一切要把她趕出戎州。況她還弄髒了他最心愛的衣裳,他更沒有理由救她了。
她還覺出時不時有人將她扶在臂彎里,餵她喝又苦又澀的藥湯子。扶她的胳臂很有力量,卻又極盡溫柔,好似她十分渴望卻又從來觸摸不到的一雙臂膀。藥湯子是她慣來討厭的東西,雖然不知救她的人是誰,但她還是矯情地閉着嘴不肯喝,那樣溫柔的人,應該是能容忍她矯情些的吧。
她覺得渾身發冷,骨頭縫裏都在絲絲鑽冷氣。身後攬着她的這個人卻很暖,像溫暖的火爐一般,她忍不住向他靠了靠,更暖了些,得寸進尺的再靠了靠,覺得他身上的夏衣很薄,乾脆摸索着扒拉開他的衣襟,將雙手往他身上一攏,觸到溫熱軟滑的肌膚,踏實了。
「你這個樣子真是要人命,到底要不要喝藥?」
好聽的男子的聲音。
聽見這個聲音她更踏實了。
如她心底里所猜,救她的這個人,就是楚淵。她那樣了解這個人,其實曉得他即便有一萬個理由棄她於不顧,也不可能真的見死不救。
她只是不大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幸福罷了。他雖然一向對她很壞,把她扔在荒無人煙的野外過,還趕身無分文的她出家門,但他也接連數次救她於危難,她心底里其實是被幸福填滿了的。
她又賴皮地往他懷裏拱了拱。
她在他面前丟人丟得已經夠多了,再丟人些也沒什麼了。
「先吃了藥好不好?」溫柔的哄騙。
她矯情地哼唧,不肯張嘴。
雖然也曉得和他耍這樣的小手段有點不大光彩,但她在追他的這條路上頗吃了些苦頭,為了得到他,就算向他低頭使些無傷大雅的小手段,也沒什麼了。
總要有人先低頭。因他是楚淵,她願意做那個先低頭的人。
「怎樣才肯乖乖吃藥?」
楚淵愁腸百結地嘟囔。蘇淺那時都沒有這麼難搞。他不過一句威脅的話,蘇淺就能乖乖吃藥。看起來雖然那麼相像,但還是有不同的。蘇淺做事從來有分寸,蘇淺堅強,卻不倔強。
「你要是發燒死了,就把你埋屍荒野去。」他威脅。
她柔軟的小手像毛毛蟲一般在他身上爬,嘴巴卻還是緊閉。死了你愛埋哪就埋哪。
對不起,你既然先服了軟,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算我白活這麼大了。
嘴唇上忽然就貼上來兩瓣溫涼,緊咬的牙關被柔軟的什麼給撬開,那是他的舌尖!苦藥湯子被送進嘴巴里,順着喉嚨流下,她連苦味都沒嘗出來。
盡顧着震驚了。
這狗血的辦法。
卻偏偏對她很有效。
一碗藥不覺怎樣就見了底,楚淵將藥碗推在桌上,懷裏的女人卻得寸進尺地一翻身,滾燙的身體就壓在了他身上。
一雙小手攀在他身上胡亂地探索,大約燒得糊塗了,嘴裏還念念有詞,念些什麼他卻聽不清。
她的手這樣放肆,楚淵卻似沒怎麼反抗。反正現在燒得糊塗着,做些什麼,也全可以推在發燒的原因上,阿葉沾沾自喜地打算着,摸索到楚淵的脖子,雙臂繞了上去,嘴唇找到他溫涼的唇瓣,貼了上去。
雖然發着燒,雖然眼睛睜不開,她找他的唇瓣卻再精準不過。雖然技術拙劣,卻還是大膽地試探着在他的唇瓣上探索。
滾燙的身子再往他身上貼了貼。腿繞住他搭在床沿的腿。
「真是要人命。葉小茂,你還病着,現在不能。」
她被推開,暗啞的聲音在她耳邊廂響起。他叫她葉小茂。那便是已曉得她是誰了。雖然她的家遠在神秘的冥國,但他是楚淵,要查出她的家世,實在不是什麼難事。但他曉得她是冥國第一大世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