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奔波,連墨翼這樣的鐵漢都有些受不住,更遑論已經年余沒鍛煉過的蘇淺。用滾落而不是栽落已算她根底還不錯。
拖着僵硬的兩條腿踱到墨翼身邊,同他一樣倚靠着老樹坐了下來,嘟噥一句:「那就先休息一會兒好了。」
她委實累得狠了,卻沒有什麼困意。靠着硌人的老樹,目光依舊望着上官陌的方向。她雖看不見他,腦子裏一直想的卻還是他。她想,如果自己是上官陌,要如何自困境中突圍而出。如果上官陌是她,又要如何調兵遣將打這一場仗。
戰場上消息閉塞,無法及時和他交流作戰策略,如今正是考驗他們默契的時候。
稍有差池,極有可能就此沙場埋骨,出師未捷身先死。
她思索他讓墨凌攻打宛幽城,目的何在。如果真的是想要破城,不該是如此倉促的決定。
難道是他已扛不住,想藉此分散楚淵的兵力?
墨凌那邊有月魄,有輕塵和宰離,還有潤雨潤楊,對上上官涉和蘇啟陽父子,勝算還是有一些的。
問題是,如果宛幽城吃緊,楚淵站在哪一頭。
是要借着宛幽城大亂趟過上官陌的二十萬大軍直搗西月腹地,一舉將西月版圖收入囊中?還是助蘇啟陽蘇允洛一把,守住宛幽城,繼續多方勢力膠着的態勢?
饒是她極了解楚淵,也難以猜透他要怎樣做。
換句話說,如果上官陌真的是想藉此分散楚淵的兵力去宛幽城,無疑是一着極險的棋。很有可能會令楚淵揮八十萬大軍踏平了他。
但上官陌手中握有戎州的五十萬精兵。戎州離他的大營不過三百里而已。
他要如何用這支兵。是個關鍵。
是故意要引楚淵圍了他,然後驅戎州之兵裏應外合剿了楚淵,還是要做別的用途。她須想明白。
而另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是上官屠。
楚軍和她的新蘇大軍壓境,他卻一直按兵不動,是作何打算。
她如今手握墨凌的近七十萬大軍,清風和袁靖的三十萬大軍,還有白譽手上由尹媚領導的一支不容小覷的軍隊以及十三修羅這十三位所向披靡的大將。
要如何用兵配合上官陌,她須慎之又慎。
這就是她想要去見一見上官陌的真正原因。她想要當面同他議一議,要如何配合他。
但這樣一來,她要穿過安是山,頗要費些周章。
戰場上有一句話,時間就是生命。說的就是戰機。她若因此而延誤了戰機,百千萬將士將隨他們一起埋骨沙場。
想到此,她強撐着被磨得生疼的腿站起來,一腳踹醒了墨翼。
一隻餅子和水囊兜頭砸下,「吃完上路了。」
墨翼十分委屈地、睡意朦朧地啃了一口餅子,順一口涼水,問一句:「帝凰決定好了走哪條路了?」
蘇淺大口啃着乾巴巴的餅子,唔噥不清:「往西走,繞過安是山,去西月和咱們新蘇交界的沼澤地。」
向來沉默是金的翼爺終於默不住了,一口乾吧餅子堵在了喉嚨,半水囊的水才順了下去,古銅色的臉都看出了紅意,「去那裏做什麼?」
蘇淺唇角漫出點陰冷的笑意來,「你會明白的。這一次,我要拿下西月。吃完了就走了。」
墨翼看來,她那點陰冷的笑,飽含着胸有成竹之意。
他的記憶中,蘇淺向來不是個愛說大話的人。她今日說的這樣狂傲,想來是心中已有了策略。
從地上爬將起來,拍拍屁股翻身上馬,翼爺聲音暗沉:「走吧。」
蘇淺沒甚意見地重新上馬。兩人繞開安是山,往西月腹地而去。
他們倆自是沒什麼意見,馬卻十分有意見。奔波了一夜早就累得腿軟,到最近的一處城郭便倒地不起了。
兩人無奈,只好棄馬去城中再買兩匹。無奈這城鎮太小,百姓又多數棄家逃避戰亂去了,並沒有個像樣的馬市,不得已在不像樣的馬市上揀吧揀吧,挑了兩匹還能跑得動路的,打算奔到下一個城池先換馬匹。
蘇淺無語地想,真是失策,有這個工夫早飆去了上官陌的軍營里。也許話都說了大半天了。可見智者千慮,總有那麼幾失。
下一個城鎮,花重金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