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替她化解了這一險局的上官陌,趁楚魚受傷攻勢一緩之際,攜劍刺上楚魚,楚魚堪堪一避,綠漪擦着她肩頭划過,濺出一片血花,削掉一片紗衣帶着血肉。
蒼白的女子卻依然忍着劇痛將冰雪錦挽成一團雪球擊向蘇淺胸口。蘇淺以烈火錦格擋,一個冰雪之姿,一個烈火之容,撞上又是金石般的驚人響聲。
勢均力敵!
兩人齊齊後退了一丈遠,蘇淺甫一落地,一雙掌風自她身後襲來,她旋身躲避,掌風擦着胳膊而過,半邊身子被震得麻痹,險險跌倒,強撐一口氣,反身向襲擊她的上官屠遞出綠漪劍,怒道:「背後暗算,屠皇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你慣會巧舌如簧,顛倒黑白,寡人不同你爭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上官屠冷笑一聲,面沉如水,掌風排山倒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蘇淺連招架之力也所剩無幾,一連受了好幾掌,胸口強忍的一口氣終於憋不住,一口鮮血噴在月白的衣衫上,霎時開了一朵絢麗的血色蓮花般。
數十人包圍了上來。
「蘇淺!」
身形晃了幾晃,倒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圍上來的人又站住,觀望着不敢上前。
她強撐着掙紮起來,嘴角彎出一抹笑:「上官陌,可還撐得住?」
上官陌修長的手指擦拭着她嘴角的血漬,一雙水墨般的眸子深沉如寒潭,望着他父皇,沉聲:「父皇!」如玉的手緩緩抬了起來。
蘇淺一驚,迅疾無比地握住他的手:「不可。上官陌。」
她一心撲在上官陌身上,沒注意到冰雪錦似一條靈蛇探向了她的頸間。她驚覺到時,上官陌已一手握住冰雪錦一頭,幽藍的火光自掌心吐出,由來不懼刀槍不畏火燒的冰雪錦霎時燃起噼啪火光,不過須臾便有半丈長付之一炬,燃成了灰燼。
楚魚一怔,望着上官陌訥訥:「陌太子!」
冰雪錦上的火勢不減,瞬間便燃到了她手邊,火勢灼燙她手指,她吃痛一縮手,才發覺冰雪錦已全部付之一炬。上官陌聲音冷極:「這世間再無冰雪錦,也不可能再有什麼堪與烈火錦爭色。」
蘇淺凝眸瞧着上官陌,眸中的心疼之色愈甚。這個風華絕世的男子,本該高踞雲端,不染凡塵,她卻將他拖入這十丈紫陌紅塵,令他雙手一再染血,清靜無為的心一再動起殺念。他愈冷,她便愈疼。
手指撫上他的掌心,熄了他掌心的幽藍火苗,柔聲道:「不過是樣兵刃罷了,不值得你如此動怒。」
楚魚的目光不曾離開上官陌半寸。與上官閒不同,她愛慕他,卻也只能是愛慕,她的身份,使她連遠遠望一眼他的機會都不多。她不怪他毀了這世間罕有的寶貝,不怪他遷怒於自己,因她明了他的世界裏從不曾有過她。
「如果你再看,我不介意廢了你這對招子。」上官陌聲音冷如冰利如劍。蘇淺皺眉,她第一次聽見他說這般粗話。他一貫優雅,連說話都是文質彬彬,從不粗言粗語。今天是觸到他的底線了麼?
楚魚慌亂無措地垂下眼眸,不敢看,又忍不住心裏的悲傷憤怒仇恨,一顆心如被油煎水燙,滾得生疼。
上官屠往前走了兩步,怒瞪着兩人:「豎子,你居然要向你爹動手麼?」
上官陌面沉入水,不知是因憤怒還是因被三名護法所累,喘息稍有凌亂,望着他父皇,聲音很冷:「兒臣不敢。兒臣的命是父皇給的,父皇就算今日拿去,兒臣也毫無怨言。」他說到這裏柔而深情地望了一眼蘇淺,繼續道:「兒臣不孝,愛上了父皇不喜的女子,但兒臣不悔。父皇今日既然要殺她,正好將兒臣的命也一併拿去就是了。兒臣與她,生不能同衾,死能同穴也算死得其所了。」
蘇淺望着他微微一笑,因失血而微顯蒼白的臉似風中的一朵荼蘼,艷絕塵寰。他這樣說,她由衷高興。她從不覺得陪一個人去死便是最深沉的愛了。葉清風說,為一個人活下去,要比為一個人死更令人動容。但就是忍不住心底的小歡喜,她竟是希望他能陪她去死,而不是撇下她孤獨地生。
問世間情為何物,想叫你生死隨我去。
「你不敢?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你都敢說,你還有什麼不敢的?」上官屠沉怒,抬手就要朝上官陌摑去。上官陌佇立不動,蘇淺也沒有要動的意思。
第二百五十二章 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