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望着他飄然離去的背影,清冷的眸光里一絲情緒也無。
上官陌握住她微涼的指尖,輕聲:「傷不要緊吧?」
蘇淺朝他笑笑:「我屬貓的,有九條命,無妨。倒是你,還撐得住麼?」
上官陌瞥了她一眼,「我還沒有那麼弱。」
清涼的話音激得蘇淺一個激靈,乾笑一聲:「我不是說你弱,你可別誤會。只是你功力尚未恢復,又連番惡戰嘛……」
上官陌打斷她的話:「還是嫌我弱的意思……」
蘇淺就默住了。
這是在戰場,他同她分證的這件事是不是有些兒戲?屠皇冷冷的眼神瞥過來,聲音亦是極冷:「三護法的死,神殿祭天大典的耽誤,你們打算怎樣交代?」
蘇淺默默地咬住了嘴唇。果然是他倆太兒戲了,這還有正事沒處理呢。
三位護法尚垂手站在原地,沒有離開,意思自然是等着大祭司給他們死在上官陌手上的三護法一個交代。今日縱然大祭司有心為大局計放過淺陌二人,也不能是這樣輕鬆就放過,他二人該付出點代價的。況且他們身負守護神殿的職責,蘇淺進入神殿,他們理該要將她正法的。
蘇淺面色沉了下來。毀了祭天大典,殺了三護法,他們便咄咄相逼要一個交代,那麼,蘇國二十萬將士埋骨他鄉,她又要問誰要一個交代?
如果沒有記錯,昔日上官陌曾經說過,那二十萬蘇國將士,全系毀在冥國大祭司的手上。也就是眼前這位了。
彼時她不知道冥國的大祭司是哪位,對這筆無頭賬只能當暗虧吃了。如今既然知道了,便不能裝作不知。
這筆賬,說不得她也要算上一算。縱然他是上官陌的父皇,也不能凌駕於一個理字上頭。
「是要給一個交代。死的人不能白死,也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大祭司想要我們如何交代?」
蘇淺聲音愈冷,上官陌握着她的手緊了緊。她說的,他自然明白是個什麼意思。不但他明白,眼前他的父皇和三位護法,應也是聽明白了的。
她並沒有將那件事明明白白地扯出來在太陽光下曝曬,這筆賬找到了債主,但今日並不是算賬的好時機,她只需讓債主知道,這筆賬,她記着呢。
今日她在他的砧板上,他要她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都不能也不會反抗,但他日,她勢必是要他付出千萬倍今日她所領受之代價。為的是葬送在他手上的二十萬蘇國將士的性命。
上官屠眸子眯成一條縫,望向蘇淺時狠厲非常。
他並不怕她來找他算賬,因他從來不認為她有那個能耐來同他算賬。他也不怕蘇遠之來找他算賬,誠然,他許多年前被蘇遠之修理得很慘,他打不過蘇遠之,但若論及謀算,十個蘇遠之也不及他一個上官屠,這個世道,靠的還是頭腦,而不是武力。
但眼前他狠厲的眸光中,不曉得為何,竟有那麼一絲膽怯。瞳孔收縮得愈緊。
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娃子,縱然謀略深些,膽子大些,縱然近年來頗幹了些驚天動地的事,也還不至於在他的手底下翻出大天來。但,也就是這樣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以傲雪寒梅般的身姿,站在他的砧板上,面對他寒氣逼人的刀劍,從容得仿若流風之回雪,生生令人覺得,生死於她面前也不過是閒事一樁。
半晌,上官屠只冷冷說出一句:「此事,需去神殿,聽從神祗的處罰。」
話音里卻讓人沒聽出多少底氣。
神祗的處罰?蘇淺冷笑了一聲。不曉得神祗要如何下達這個刑罰令呢?她倒有些好奇他們冥族的那些鬼鬼祟祟瞞人耳目的東西。
她無奈地對上官陌道:「橫豎還是得回神殿去,這又是何苦來的費這半天勁?還害死了這麼多的人,搞得兩敗俱傷的。」
上官陌揉了揉她有些散亂的長髮,溫和地道:「該發生的事情,是避免不了的。蘇淺。」
蘇淺不曉得為何,竟覺得他話裏有話,這句話並沒有說完。
可是他沒說下去,她便也沒問。他有他的道理,這個道理是什麼,雖然現在她還想不明白,但她想,只要仔細點,應該是有跡可循的。
上官陌或許還會給她什麼暗示也說不定。
她點點頭,深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