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楊家圪嶗村民的八卦心被極大地調動起來,在場的人都圍攏過來「老郭還有這麼大門路?」——這問話最客氣。
「我就說嘛,大學多難考,怎麼就能輪到他家閨女。」
「就是,考大學容易嗎?咱縣裏一年才考幾個人?別說咱十里堡公社了,就是那麼大的西王鎮,也沒人考上。」——自己家的不行,別人家的也要不行,這是赤果果的嫉妒。
「查出來是走後門的?是不是追回通知書?」——幸災樂禍型的。
「怎麼沒有公安局的人來?這麼大的事兒,不得抓起來嗎?」——唯恐天下不亂。
……
楊社民恨不得這些人說得都是真的,可惜了,他遺憾萬分地咽了口唾沫。
「到底怎麼回事?村長,別賣關子,快點說呀。」
「是啊,是啊,快點說。」
在人們催促聲中,楊社民心有不甘地道:「是——招生辦的人看她年紀大,照顧的。」
「怎麼就照顧她了?沒有走後門嗎?」
「不知道走沒走後門,反正是照顧了。」
「上級不處理嗎?到底要怎樣?」
「上級好像不處理。」
「快些往下說啊,上級為啥不處理,她頂的誰的名額?人家就能乖乖讓她頂了?」
「她頂的是五丈中學李老師的兒子,人家比她還多考兩分呢,李老師去縣裏的招生辦鬧了,半條街的人都圍着看熱鬧。」
說到這裏,楊社民憤憤不平地繼續道:「招生辦的人給李老師說:『郭穎穎都二十五了,今年若是上不了學,明年就再也不能考了,你兒子才十七歲,今年頭一回考試,復讀一年,明年成績肯定更好,上大學多好,稀罕農校這中專生?李老師,眼光放遠點,供個真正的大學生,那才有面子。』」
「對呀,招生辦的人也沒錯啊。」村民不是很懂中專和大學區別是啥,反正都能跳出山溝溝,進城當幹部,但人家招生辦的人既然那麼說了,肯定是有道理的,便隨聲附和。
見郭家人並沒有做出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照顧也是招生辦的人自己願意的,圍在一起的村民有些失望地散開,該幹嘛幹嘛。
楊社民憤憤不平地罵了一句:「沒錯個屁!」
就因為招生辦的人一時心軟,成就了郭家的閨女,他楊家人的臉,就這樣被「啪啪」地打了,現在,誰不在背後嘀咕,他們父子倆鼠目寸光,放棄了長相俊俏的國家幹部,娶了個一般模樣的紡織廠女工。
郭家院子裏的氣氛,已經到了瀕臨爆炸的地步,郭連弟的臉一下子便沉了下來,腳步重重地走出大門,郭振先穿着軍裝,越發得威武不凡,緊緊跟在爸爸身後,為他撐腰。
郭連弟拉開大門:「誰在說我閨女壞話?她的通知書是別人施捨的?真是笑話,人家怎麼不給你兒子施捨一個?你的兒子怎麼上的大學,咱們心裏門兒清,那才是用了卑鄙的手段,頂了別人的名額。」
楊磊當時和范古洞村的一個知青爭上大學名額,那名知青的條件還要更好些。就在這關鍵時刻,范古洞一個無賴跑到知青辦,誣告那名知青亂搞男女關係,知青辦調查的一個多月,還了那名知青的清白,可也讓他失去了上學的機會。
這事兒當時傳得沸沸揚揚,誰也不明白,那個無賴怎麼會和一個知青過不去,現在看到了楊社民的醜惡嘴臉,當年的事情,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楊社民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手裏的煙頭狠狠往地上一擲:「郭連弟,你說誰呢?你閨女就是讓人照顧了,怎麼地?山陰縣城知道的人多了,有本事把所有的人嘴巴都堵上?」
「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堵別人嘴巴。不過,你有嘴,我也有嘴,招生辦的人照顧我閨女,那也是我閨女運氣好,不服氣你去告啊,不過,我可警告你,你再這樣胡咧咧,我也能告你!」
「你——」
「我以前當你是好人,有些事情覺得蹊蹺,卻從沒有懷疑,現在,那些蹊蹺事情,都有了合理解釋,不行的話,咱到公社掰扯掰扯。」
「老郭,你說的到底怎麼回事?」
「是啊,當年推薦上大學,還有什麼內幕不成?」
楊家圪嶗已經窮到
第六章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