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館中閱讀的人群漸漸稀少,偶爾傳來的翻書聲也顯得這處分類館中的空曠。他還在研究那捲古拓本,對照着晦澀的古文字全錄。
他需要弄明白拓本採用的文體。
今夜的圖書室中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一個文靜淡雅的身影,獨自坐在牆角的一處書桌前,保持着閱讀的姿勢,指尖的筆頭不時在紙張上記錄着文字。
臨近閉館時間,他停放下手中的書籍,準備驅逐依舊逗留在館中的學生,預備着整理書架,將一天下來錯位的書籍歸類擺放。
他注意到一直埋頭翻書的她,道不清對這女孩的情節,對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離,儘管她清麗脫俗,也始終帶給自己一份危險的感覺,因為她是歐陽穎。
待請走了門邊的幾個學生,再回頭,已不見她的身影。
偌大的圖書室內顯得冷清,外沿走廊的燈已經熄滅。風聲不時吹動着一處角落的門,吱呀的門板開合聲在這幽寂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
清冷的白光打在一塵不染的地面上,室內僅有他忙碌的身影,吱呀的門板依舊在晃動,那一聲聲擾人心緒的發音盤旋在朱北辰心中,他很懼怕這種環境。
按耐不住這種聲響的刺激,帶着恐懼和好奇,循聲往門外亦步亦趨地走去。幽幽然的聲響來自樓層的另一個角落,那是一間女廁,門板的響動隨着距離的接近而更加清晰。
黑暗的走道中,只有那間敞亮的人文館映照出的光投射着這個樓層,隱約地僅能辨認前方不遠處模糊的景物,門板的晃動依然在持續。
人的恐懼伴隨着遠古的基因遺傳,身處極黑的環境中,總是對未知的聲響保持着神秘的畏懼,卻同時也裹藏着靈長類動物的好奇,縱然這種環境中,面臨着種種危險。
那是一間上鎖着的門,他記得自熟悉這裏的環境起,這道女廁的門便是一直緊閉着的,維修的牌子套在門把手上,維修牌上結滿蛛網。
而今門鎖是打開着的,內里的風吹着破舊的門板來回晃動,微弱的光線沿着開合的門縫往內透去,絲絲陰寒的空氣從內而外溢出。
握着冰冷的門把手,猶疑着緩緩推開這道門。溫差帶出的陣陣冷風吹得身上的毛髮聳立,微弱的月色穿過女廁內敞開的窗戶灑落這一方小空間,清冷的空氣中帶着塵封的霉味。4排齊整的便池隔間的門虛掩着,窗外冷風吹拂下發出吱呀的聲響。
帶着顫顫兢兢的心情走過這四排隔間,朱北辰的心跳亦隨着晃動的門板起伏,伸手推動第一間隔間的門,隔間後是清一色的白牆及馬桶,起伏的心情方才落下。緊繃的神經稍一停歇,最末的隔間門板又傳來響動,門板呈90度緩緩打開,再未合上。
隔間前的地板上顯出一道投影,而這道投影的主人應該就在那間隔間當中。四面用木板圍起的隔間是懸空的,僅有地板處離地有約莫20厘米的距離。他低下頭去,昏暗的隔間下方隱約窺見一雙穿着黑色布鞋的腳,一個人獨處的環境下,這幅畫面讓人毛骨悚然,已然平復不久神經再度緊繃。
&在裏面,有人嗎?」
隔間中的身影沒有一絲回復,四周重複着這句問詢的回音。他確定裏面一定站着的是一個人,那是一雙穿着鞋的腳,卻始終帶着點畏縮的情緒。
他儘量壓低着自己因緊張而帶來的喘息聲,沉澱着自己的心情,緩緩朝那扇開着門的隔間走去。
這一夜的光線很暗,雖然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但當那深藏黑暗中模糊的人形出現在自己的視野當中時,突襲而來的恐懼也讓自己嚇得雙腿癱軟,緊繃的神經也在不斷刺激着自己的心跳,血液也在加速流動,視覺上的衝擊竟讓他忘卻了發聲呼喊。隔間內的人形黑影依舊佇立在那,未有任何的動作,一股冰冷的死氣從黑影身上傳來。
沉默環境下恐懼是種非常可怕的情緒,這一方空間氣氛變得異常詭異。
&到底是誰,躲在裏面做什麼,說話啊?」
仿佛一組蒼白可笑的畫面,一人癱坐在女廁的地板上,朝着一間隔間無力地喊叫着。這種氛圍讓朱北辰很不好受,清涼的夜色如心月湖的水一般寧靜,冷冷的月光打在黑影身上,光線微弱地依舊只能看清淡淡的輪廓。
他有思考過,這道身影是不是韓清欣,但很快否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