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個小時的旅途顛簸,再轉乘長途客車來到群山外頭的小鎮上,遠處熟悉的山巒白雲近在眼前。
剛下長途車,凝雲就忍不住繼續嘔吐起來,她並不適應長時間地乘坐這類交通工具。
再一看七月,原本紅潤的臉上慘白一片。
朱北辰料想七月一路過來也是不好受,愧疚心疼地摟着七月的肩膀,主動替凝雲扛過行李。
遠離都市喧囂的大山內,本就是一片安靜祥和的淨土,沒有一點外界塵世的紛擾。
山間一切的聲音,都是大自然淳樸的天籟之音,鳥兒自空中划過,唧唧咋咋地叫着。
野地里溪水咚咚地流淌着,更有詩一般的韻律。
步行幾個小時,走進山溝,青翠的色彩讓人忘記塵世中一切的煩惱,短暫的輕鬆自由回歸。
凝雲臉色緩和了許多,依着溪水邊的小路,踢着岸邊的石子,說道:「姑爺,想不到你從小生活的地方倒也是山清水秀,怪不得出落得這麼秀氣。」
七月隨手捧起甘冽清澈的溪水小喝了一口,小溪水入口甘甜,滋味難以言喻。
&安靜的小山溝,我挺喜歡這裏的,感覺很舒服。」七月依然那般恬靜。
朱北辰蹙着眉頭,思緒深刻,冷言招呼着:「可以走快點?我想趕緊在天黑之前到家。」
靜謐的小山溝,原本是心靈及身體疲乏時最好的休憩小港灣。
但靜靜的風景難免讓朱北辰思緒雜亂,睹物思人,生出許多不安的想法。
七月無聲地起身,招呼凝雲跟上朱北辰的步子。
&爺怎麼這樣,他剛才在凶你?」凝雲聽出了朱北辰口吻不對味。
&心裏頭有事,我們不能計較他。」
遠處山巒間凝聚着淡淡的霧霾,落在七月心底。
她似乎覺得這一趟跟隨着丈夫第一次歸家,可能就要跟一位長輩永別。
走到溝里,人煙開始漸漸荒蕪,朱北辰的家遠離人群集聚的村落,獨自在一角。
熟悉的瓦房呈現在三人面前,屋門前用石頭堆砌的灶台上架着鍋爐,爐火已經熄滅,鍋內生冷地盛着黑乎乎的野菜根子。
七月心猛地一震,無以名狀的絞痛折磨着她:北辰小時候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嗎?
凝雲一路上刻意板着的表情收起,一副憐惜的神色掛在臉上,包含着同情憐惜種種情緒。
屋子木門虛掩着,被風輕輕吹動,恍惚看到一張髒兮兮的床上,一位老人家無聲地躺在上頭。
凋落的場景,襯着四壁空蕩蕩的家境!
朱北辰手拎着的行李散落在地上,大步往屋子裏頭跑去。
&娘?」凝雲眼圈裏不禁濕潤。
&吧,我們跟進去看看。」七月說。
七月敏感地感悟着周遭的氣息,一股淡淡的死氣盤旋在屋子上空,微弱的生命氣息隱隱生透着,一位老人壽元將近。
&麼會這樣的,爺爺…你這是怎麼了?」
朱北辰傷痛欲絕的吼聲從屋裏頭傳來,此時七月和凝雲尚走到門口。
屋子裏瀰漫着一股子難聞的味道,床第間污穢沾染着老人的身子。
現在他迷迷糊糊地昏睡着,眼皮眨動幾下,似乎有轉醒的跡象。
&辰,你先別太難過,能不能讓我先來給爺爺看看?」七月說。
隨即手指頭輕搭上老人的脈搏,秀眉緊蹙,閉目思量了好長一會。
朱北辰急躁地問道:「怎麼樣了,是什麼病,還有救嗎?」
現在他手頭上多少都有二十多萬現金,不論是付出多昂貴的代價,他都是一定要把爺爺給治好的。
七月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這,真的不是病。」
朱北辰惱怒地嚷嚷着說:「什麼叫這不是病,到底還能不能治好的?」
氛圍瞬時間變得尷尬起來,陋室內光線昏暗。
七月轉眼間委屈得眸子通紅,緊咬着嘴唇,身子瑟瑟發抖,聲線低沉了許多:「這是命,爺爺的壽限已到,身體內的器官自然老化衰竭,無藥可治的。」
一席話生生戳中朱北辰的心事,他一路上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
再度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