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方的黑苗村寨漸漸在雨水中模糊,午間炊煙淡淡的黑氣繚繞,隱隱可辨。
二人不知不覺間已達一側山腳,山體的坡度大致在三十度左右,易於攀爬。
&三千,你能不能歇會,都跑了一個上午了。」幾天的安逸日子下來,朱北辰反而不習慣這種跋涉。
腳下的帆布鞋子老早就被磨得破舊不堪,進入滇地以來,複雜的地形叢林折磨下,這一雙寒磣的鞋子更是不堪折磨。朱北辰的腳底起了好幾處水泡。
這一片山地林區面積極大,遍地營養豐富的蟲類在山裏形成了完整的食物鏈條,大型的食肉動物隱匿在山林深處。三千自小長於苗地,對這座被族人稱為聖山的存在,一草一木都是了解熟悉的,日落前需要儘快攀至山巔,才能避免山中生物的滋擾,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你先歇着,我先走可好?咱山頂上見?」他不喜歡朱北辰這個大包袱,之前的矛盾帶來的陰影尚未消退,有時甚至想就把他丟山腳自生自滅算了。
淌了半日的雨水,二人衣服俱是濕漉一片,褲腳滴滴答答地往泥地上滴水,狼狽不堪。
下了半日的雨水終有盡時,泥土的芬芳混雜在空氣中,山巔高處立在雲端盡頭,躲於烏雲後的太陽初綻光芒。
罷了,死就死吧,大不了腳底脫層皮,朱北辰悶不作聲地跟在三千身後,他不能讓這個小矮子瞧不起。
時間剛過去兩個小時,二人行進至山腹中,雖還是處在下午三點多,山間密林中已不見外間的日照。
密集的山木覆蓋,立顯周邊環境幽暗。
兩人的腳步一深一淺地印在泥地中,步步艱難地前行,朱北辰不堪重負的帆布鞋底面已磨損脫落,腳丫沾着水分泥漿的地面透着濕冷的溫度。
遮天蔽日的樹木似乎是受益於山中肥沃土壤的滋潤,長得奇葩般繁盛的枝杈伸展,每一處枝葉上都密密麻麻地掛滿刀刺。朱北辰披身的綿質外套被撕開一條又一條的裂口,本就陳舊不堪折磨的衣服被樹枝劃得七零八落,眼看就快要解體離析。
三千上身的那件黑色外套也不知是什麼材料做的,表皮粗糙耐折磨,一眼看上去還是完好無損的模樣。朱北辰背地裏嘀咕着,人家果然是做足了準備的,自己倒好,睡個安穩覺,第二天就傻愣愣得跟人家進山。
生冷的寒氣頓時鋪面而來,如入冰寒雪境,淋了一身雨水的朱北辰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胸腹深深吸入一口涼氣,凍得胸腔一陣哆嗦。
遠處枝頭亂顫,林間的鳥雀紛紛撲騰着翅膀飛起!
枝葉的波動合乎規律,聲響由遠及近,一道模糊的身影在林間飛速地晃動跳躍,繁盛枝葉的遮掩下辨不清形體。
朱北辰渾身透着冷汗,汗滴夾在濕透的貼身內衣中,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液。
他將目光投向三千,這是什麼個東西?
他從三千的眸中捕抓到的同樣是一片迷茫的神采,三千暗想,我會告訴你我也是第一次進這巫山麼,這麼說會不會太掉份了?
三千假裝着從容淡定,動作老練地抽出彎刀,手心混雜着汗水的液體包裹着刀柄,心底卻不像表面表現的那樣鎮靜。
一道尖銳的生物啼叫若利劍穿透層層密林,高頻的嘶鳴震得二人的耳膜嗡嗡生痛。
呼嘯的風聲,駭人的密林枝葉,萬馬奔騰在樹梢的動靜。
這玩意,要麼就是一群,要麼就是提醒龐大,而無論哪一種都是兩人不願意見到的局面。
雨水的沖刷,不停歇地爬山,哪一樣都是劇烈消耗體力的活計。朱北辰正嘟囔着命苦,錦上添花的事太多,雪上加霜的霉運自然也少不了,三千是指望不上的。他這個頭玩玩小蛇,抓抓蟲子還可以,這玩意,動靜都不要太大好不好?
朱北辰想着,如果入定在這,會怎麼做?他自己也想不通,為什麼當時這種場面下會想到那個猥瑣的老雜毛,這不是應該是很恐懼的時候麼?他邪邪地笑了。
&千好漢,你放心,你在前面打頭陣,我先去後方殿後。」朱北辰等不及林間那個大塊頭露面,說話間已經趕忙背着林間動靜來襲的反方向撒腿狂奔,腳底如御風,涼颼颼地拂過,反而不覺痛了。
遠處的響動越來越大,密集的聲音即將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