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繚繞的山巔,不見月色,星辰晦暗,遍佈石塊的頂峰僅有微弱的餘光穿透厚厚的雲層投射下來。
幽靜的夜裏只有耳畔銳利如刀割的風聲,微小的蟲類隱於某處山石後頭,不時歡暢地吱吱兩聲。
山巔的濕氣極重,躁動的蟲鳴之勢大有愈演愈烈的姿態。
哈,秋!朱北辰睡夢中冷不防打起冷顫,拉扯了下破破爛爛的外套,把上半身裹得更緊了。
他眯着眼縫掃了一遍周圍的環境,一口涼氣攜着濃白的雲霧吸入肺部,肚子裏一陣鬧騰,惹得眉頭直皺。
太冷了!
朱北辰剛想合上眼皮,蜷成蝦狀減小一下身體裸露在空氣中的面積,打算繼續入睡的時候。
咦!他這時候才回想起來,不對啊,之前明明就記得三千就躺對面不遠處那塊石頭下的。哪怕現在霧氣好像更濃烈了,但幾米之外的微小變化還是清晰可見的。
半分鐘前,迷糊狀態下一掃那處大石處竟是空蕩蕩的,哪裏有半點的人影,三千跑哪裏去了?當時他也沒留心到,直到這一小會過去,才反應過來。
他的心底驚疑不定,四周恍如一時間靜止下來,冷風也不再那麼烈了,蟲鳴聲也消停了,預感中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朱北辰再不敢睡,因恐懼導致的灼熱的體溫上升,不斷驅散着山頂的嚴寒,周圍的環境正以微不可察的速度變幻着。
山體周邊的雲霧不斷地朝着這處山峰聚攏,但此時的山頂處未有一絲一毫的風,這些雲霧更像是在無風狀態下的自行移動,處在山頂的朱北辰自然是沒發現四處的雲霧越聚越多,直至眼前的視線愈來愈模糊,僅僅是一米開外,事情都不可辨。
&千,三千,你在不在這,你跑哪裏去了?」他此刻站在之前三千依靠着的山石旁,石塊上還殘餘有淡淡的體溫,三千肯定離開不久。
層層疊疊的迷霧中,透着說不出的詭異,朱北辰總感覺迷霧後邊時刻隱藏着一些未知的山魅鬼怪,隨時會從身後跳出來。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背靠着一塊大石,雙眼緊盯着四周的動靜,才會感到安心點。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朦朦朧朧,單挑的白色霧氣始終讓朱北辰焦躁不安,孤身一人的情境下反而變得膽怯猥瑣。
幽暗!壓抑!孤獨!不安!
各式各樣的不良負面情緒生生壓迫着他此刻的神經,他暗想哪怕這時候,你給我來幾聲蟲叫也好,至少不會這樣無聲的恐懼。但是回應他的始終是無窮無盡的迷霧與幽靜!
對了,我的彎刀呢,幾分鐘前自己蜷縮着的那塊大石早已消失在迷霧中,連同着那柄彎刀,記憶中就是擱在一旁的。手握兵刃,也不至於面對暗處的敵人沒有半點招架之力吧?
朱北辰搜羅着原先的記憶,方才離開的距離不過是幾米遠,周圍的能見度再低,具體的方向位置都是不會有錯,摸着地面快點閃身過去,拎起彎刀再回來就是了。
等熬到天亮應該就沒事了吧,可千萬別出現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他默默禱告着。
朱北辰首先降低身體的中心,躬着身,彎下腰,手掌心支着坑坑窪窪的山石表面。濃密的白霧幾乎就沒有能見度可言,只能勉力看清自己的眼睫毛,直着身子走搞不好就會被凹凸不平的地表絆倒。
一步邁出,又小心翼翼地邁出第二步,直至第三步踏出。一切都是順利的。
朱北辰的判斷沒錯,先前的位置就在幾米外,自己靠了大半夜的石頭還在那處位置,而那柄彎刀就在地面上擱置着。
他的右手在地面撥拉划動,細小的石塊磨着皮膚滑過。一柄類似金屬的銳物,冰涼透心的鐵器觸感沿着朱北辰的指頭傳遞着溫度。
是了,就是它,刀身平整,刀刃鋒利!初摸到刀刃上,險些劃破自己的手指。
他順着刀身往一邊摸去,找尋刀柄的位置。黑苗的彎刀造型尺度誇張,刀長三尺有餘,特別是部分族巫護衛,他們手持的更是長達五尺的巨刀。
朱北辰這才感覺這刀真不方便,用來砍柴劈人挺利索的,這時候找個刀把手咋就這麼難,就跟摸個長腿美女似的,一路摸下去,腿部細長細長的,摸了半天愣是沒摸到關鍵的部位。
迷霧中,每一個動作都是異常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