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想想,我被逼無奈來到江南做這生意,多麼像我當初為了師娘去爬的入骨崖,有了第一次太過順遂的經歷,往往就會開始忘乎所以。人,畢竟不能全憑運氣,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的。——莫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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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相思挑眉笑看着他:「我如何了?這田產土地在市面上可是有價的,按着市面上的價格算啊,這可遠遠不止七十萬兩,我莫相思也不貪財,都在這裏了,誰要誰來拿。」
一眾江南富賈險些氣暈過去,這可都是燙手的山芋,那些破產的錢莊原本就巨債逼門,要是在拿上這地契,到時候再背上欠知府的債務,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而江南商會一開始的打算是秋後,過了收糧食的時候,方家必亡,不過到時候,方家怕是就要被知府貪去大半了,所以江南商會才想着提前分一杯羹。可是如果現在拿了這地契,那莫相思、方家還如何因為這賦稅徭役而被滅門!
所以,莫相思這七十萬兩燙手山芋拍在這裏,竟然無人敢拿,也無人願拿!莫相思悠悠地喝着茶水:「都不要嗎?哎呀,我賠了銀子,可是你們卻都不要,這可如何是好?我記得吧,按照江南商會的規矩,這如果不要的話,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兒了,你們今天在這關家不收下這筆『錢』,那我抬高利息的事情就是懲處過了,以後誰也別想再拿這件事情找方家的麻煩!」
關廣詹捏着椅子的扶手,氣得幾乎站不起來:「你死到臨頭尤不自知,你猖狂什麼?!」
莫相思看着那樣的關廣詹,嘴角的冷笑更勝:「關老爺子您息怒,注意着點兒身體,趕明兒您要是氣得一命嗚呼了,這江南商會誰給您擔啊?您難不成還指望着我這個晚輩嗎?不過,也說不好,畢竟這江南商會是當初方家老爺子立的,說不定還真有一天。要回到我方家手裏。」
「你!你白日做夢!」關廣詹氣得面紅耳赤。
莫相思卻笑着掃了在座的眾人一眼,將手裏的地契往桌子上一拍:「地契我放下了!你們自己看着分!當然了,如果你們不稀罕,那就請關小爺給我再送回方家去吧。告辭!」
莫相思和方忠堂而皇之地大步離開管家正廳,門外陽光正好,照得人心裏暖洋洋的。
「夫人……」方忠跟在莫相思身後,喚了一聲。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莫相思道:「你不用擔心。這地契過不了幾日便會給我們送回來的,他們是想滅了我方家,如果沒有這地契,他們根本無計可施,這地契一定會回到我們手裏。」
方忠卻笑着看着莫相思:「夫人,老奴沒有懷疑,今日夫人所言所行,方忠拜服,從今往後,方忠唯夫人之命是從。」
方忠說得那麼義正言辭。莫相思卻隨意地笑着擺擺手:「這算什麼,不過白賺了一萬兩銀子而已。我看過錢莊交上來的賬簿了,我們提了利錢,頂多賠一萬兩,現在都回來了。哼,別看現在關家這麼大的陣仗,總有一天,我要讓這江南商會在我們方家開會!」
江南商會的一眾人看着莫相思拍在桌子上的地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氣得啞口無言。如今。可當真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關廣詹看着那一打地契又看了一眼眾人,冷喝了一聲:「阿齊!」
關齊急忙進來,他見剛剛莫相思趾高氣昂地出去。而如今大廳中瀰漫着壓抑的氛圍,關齊也是咽了口唾沫,恭敬地對關老爺子行了一禮。
「給我送回方家去!」關廣詹喝了一聲。
關齊雖然不明就裏,可是卻也不敢辯駁,急忙應着,取了東西離去。
關廣詹看着廳堂中的眾人。道:「你們不用急!方家!終有一天,這東西要讓他一樣樣吐出來!我們便等着秋後算賬吧!散了!」
關齊拿着那一打地契再一次登上了方家的門,方家的宅子是老宅,所以不大,也因為年久失修,略顯寒酸,但是就是這樣一棵破梧桐,卻仿佛飛來了金鳳凰。
莫相思,那個在華山論劍上飛揚跋扈的江湖女子,那個連三流商賈還不如的跑江湖的野女人,如今在這小小的方家,一舉攪動了整個江南商會的一池濁水。
剛剛在關家廳堂,莫相思一番宏論,他在門外聽得心驚,原本在他眼中一文不值的小小女子,是如何變成今日這般,如何讓自己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