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邊的黑暗。
冰涼的觸感在身體上蔓延。小腿,胳膊,脖子,隱約聽見某種「嘶嘶」聲響。聲響弱如輕風,卻足以讓人毛骨悚然。黑暗裏突然出現一道光亮,鏡像變得清楚,一條吐着信子的蟒蛇正慢慢張開嘴…醢…
「啊!」驚恐的叫聲傳出。
若蘭冷汗濕了一背,抓着被子縮在床角瑟瑟發抖。房間裏所有燈都是亮着的,雪白的光照在她不見血絲的臉上。
姚立言聞聲衝進來,擔心不已:「是不是又做噩夢了?告訴三哥,那天晚上到底還發生了什麼?」
若蘭緊閉嘴巴,不停搖頭。
「你這個丫頭,現在對三哥都不願說實話了嗎?」
「沒什麼……只是做夢而已……緹」
事情已經過去一個多星期,白天她刻意不去想,可被困在木屋時的遭遇成了噩夢,每個晚上都糾纏折磨她,每個細節都那樣真實可怕!
姚立言拂開她汗濕的髮絲,心疼極了:「姓喬的差點開槍,嚇到你了?」
「不是……喬向恆已經坐牢,他跟姜玉玫都是可憐人。再說,我沒有真正怕過他。」若蘭深深地吸氣,情緒穩定了一些。
姚立言輕拍着她,嘆道:「青桐呢?他幾次來家裏,你都避而不見。你們有什麼事,不妨當面說清楚。」
若蘭低下頭:「沒必要。最近我突然想明白了,跟他之間已經無話可說。」
「若蘭……」
「三哥,你去忙自己的吧,我要洗澡。」
她有意逃避話題,姚立言只得起身,「不管怎樣,三哥希望你開心。」
浴室里,熱霧氤氳,若蘭輕輕閉眸,努力揮去夢境中可怕的畫面。
不想見青桐,認識他這麼多年,頭一回不想見到他。
他協助警方抓喬向恆,她無話可說,但那時候他只要願意動腦,就能說服喬向恆,然後帶她一起離開木屋啊!
她天不怕地不怕,可小時候被山裏的毒蟲咬過之後,格外怕這些奇怪的生物。
陸青桐,她不是沒求過他,說過自己會害怕,可他還是屈從了喬向恆的威脅,綁住她,拋下了她……那條冰冷的蛇爬上身時,她如同被扼住脖子,無法呼吸,感到死亡般的窒息……
他回來救她,可惜太晚了。
她像是死過一遭,無法釋懷!
山間不敢回首的經歷只跟悠悠傾訴過,悠悠抱着她,每句話都撞擊心底。
「若蘭,你是對陸青桐失望了太多次,一次次累計起來,變成了絕望。難得你始終為他着想,怕各位哥哥知道後找他算賬。依我說,陸青桐前世修來的好福氣才遇上你,偏偏他不懂得珍惜。算了,若蘭,今日起你要學會放下!」
若蘭關掉淋浴,抹去眼角熱燙的水花。
並非他前世修來的好福氣,而是她前世欠了他吧!孽債也罷,她不想再還了……
她要學會放下!
**
酒吧。
陸青桐獨自喝着酒。若蘭躲避不見人,電話不接,他有些悵然。
黎恩雅坐在一旁,支着下巴認真打量他,「想不到你也會來這種地方喝酒。有什麼心事跟我說說看,興許可以為你分擔。」
陸青桐看她一眼:「前段日子,我無意得罪了一個朋友,她好像很生氣,不接受解釋和道歉。」
黎恩雅湊近他幾分,好奇地問:「這位朋友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
「那你慘了!得罪女人可是大事。」
陸青桐皺眉,喝了大口酒。他自問這些年,算是很了解若蘭的脾性。她再生氣,只要他主動示好,哪怕發一條只有符號的信息,她都會立刻歡喜地跑到他身邊。
而這次,情況似乎不一樣。
那晚,姜玉玫因太心急趕見喬向恆,剛從警察局跑出來就被車撞成重傷。他緊跟在後,看得膽戰心驚,卻來不及阻止悲劇的發生。
姜玉玫奄奄一息,昏迷前,強撐着留下一段視頻,勸心愛的男人自首。
沒想到喬向恆的警覺性超乎想像,從視頻里看出了端倪。當時若蘭就在旁邊,喬向恆手中有槍,若他知道心愛的女人遭遇車禍,肯定大受刺激。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