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含含糊糊的什麼也沒交代,直接就要把曲譜送出去。當初他接過王浩手中的曲譜時,何曾想到會有今天的大麻煩?雖然這事怪不得王浩,但也是恨不得馬上把這個禍胎送出去。雖然綠竹翁的姑姑只有一個人,並不符合傳譜的要求,但也將就了。誰讓王浩不說話來着?
王浩對此不聞不問,依然研究他的那杯茶。綠竹翁卻說道:「我得先行請示姑姑,不知她肯不肯收。」
只聽得左邊小舍中傳來那位婆婆的聲音道:「令狐先生高義,慨以妙曲見惠,咱們卻之不恭,受之有愧。只不知那兩位撰曲前輩的大名,可能見告否?」
王浩早就在留意着那邊,一聽這個聲音就知道對方在刻意壓低了嗓音說話。但不管她怎麼壓低,少女的聲音和老嫗的聲音就是不一樣,並沒有多少蒼老的感覺。令狐沖卻不疑有他,只是又看了看王浩,見他還在那裏裝塑像,略微沉吟了一下才恭敬地回答道:「前輩垂詢,自當稟告。撰曲的兩位前輩,一位是劉正風劉師叔,一位是曲洋曲長老。」
那婆婆「啊」的一聲,顯得十分驚異,說道:「原來是他二人,怪不得能譜出如此妙曲。只是劉正風是衡山派中高手,曲洋卻是魔教長老,雙方乃是世仇,如何會合撰此曲?此中原因,令人好生難解。」
令狐沖對王浩的沉默很是不滿,趁機說道:「這本曲譜是兩位前輩送給王兄,王兄又託付我尋找傳人的,其中的內情還是王兄最清楚,所以還是讓他來說吧。」
綠竹翁也道:「既然如此,還請王少俠解說一二。」
王浩這時只能放下茶杯說道:「我這個人更是個粗人,不懂什麼禮儀,說話也不知輕重,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接着,王浩才把劉正風和曲洋的故事講述了一遍。言辭間對兩人超越正邪之分的友誼大加讚賞,對嵩山派的咄咄逼人則貶斥有加。說道氣憤處,什麼「王八羔子」、「小兔崽子」之類的言詞屢見不鮮。
綠竹翁見王浩對嵩山派毫不客氣,於是微笑着問道:「王少俠對嵩山派貶斥有加,那麼對魔教怎麼看?」
這話一出,令狐沖頓時一驚,暗自琢磨這個綠竹翁到底是什麼身份。如果真像易師爺說的只是個老篾匠,為何對王元霸這樣的江湖大豪毫不客氣?至少一個撲通的老篾匠是沒那個膽量的吧?
王浩也對綠竹翁的問題皺了皺眉頭,他很清楚綠竹翁就是魔教的人,那邊小舍中藏着的,更是魔教的公主。現在要他評價魔教,如果說他們不好,只怕雙方當場就要打起來,如果說他們好,令狐沖這個根正苗紅的正派弟子只怕也會和他翻臉。無奈之下,只好說道:「魔教怎麼樣,我無法評價,因為我從來沒和魔教的人接觸過。唯一一個可以說是接觸過的人就是曲洋了,我對他的印象還不錯,為了營救劉正風,不惜以命相代。只可惜他最後沒能成功,和劉正風一起死了。」
他這話是讚美魔教的長老曲洋,無論是綠竹翁聽了,還是令狐沖聽了,都連連點頭,沒有任何異議。至於綠竹翁剛才的問題,好像是回答了,實際上還是什麼也沒說。
綠竹翁沒再說話,任盈盈卻又問道:「這本曲譜,那金刀王元霸卻何以說是武功秘籍?」
令狐沖苦笑道:「我們從衡山回來之後,我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一位前輩,傳授了我一套絕世劍法,因而武功大進。也不知怎麼的,他們就懷疑我得到了林家的家傳劍譜。我到現在也還奇怪,他們為什麼會聯想到我身上?」
王浩笑道:「那本劍譜到底存不存在還兩說呢,世人就都已經認定是有劍譜的,聯想到你身上有什麼奇怪的?只是我沒想到的是,那個王元霸號稱『金刀無敵』,是白道有名的人物,竟然也早就在打劍譜的主意。他把女兒嫁給林鎮南就不懷好意,林鎮南夫婦遇難之後,他不說替女兒報仇,反倒繼續追尋劍譜。這些所謂大俠英雄們的嘴臉,當真是可憎可惡!」
令狐沖也嘆息一聲道:「別說是王元霸懷疑我私藏了劍譜,就連……就連我師父他……,恩師心中,對弟子只怕也大有疑意。唉,這也怪恩師不得。」
任盈盈突然說道:「我聽你說話,中氣大是不足,少年人不該如此,最近是生了大病呢,還是曾受重傷?」
令狐沖道:「是受了極重的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