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24
紅日西沉,暮色四合。不知過了多久,一隻小鹿從林中躥出來,看到河灘上的人影,立刻折身沿着河灘奔開。
程宗揚吐了口氣,睜開眼睛。調息了兩三個時辰,受創的經絡已恢復大半,看來再有一天就差不多了。接着肚子不客氣地叫了一聲,告訴他自己已經一整天沒吃飯了。
程宗揚坐起身,四野無人,夜色漸深,遠處的山林一片幽暗,看不到半點燈火。天知道這裏離建康有多遠,這會兒祁遠應該已經發現石灰坊的情形……他猛地握住拳頭,心頭像刀割般一痛。
良久,程宗揚安慰自己,有秦會之和吳三桂在,那妖婦未必敢出手對付祁遠和吳戰威。他扭頭看了看,這裏荒郊野外,如果要找吃的,恐怕要走出十幾里。萬一小紫回來,沒有見到自己,肯定會很生氣。
算了,程宗揚嘀咕道,再撐兩天也餓不死,還是在這兒等著吧。如果小紫回來,自己就擺出奄奄一息的樣子,她不讓自己親一口,就裝死給她看。
程宗揚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又愁眉苦臉地捂住肚子。這才一天,往後兩天真不容易捱過去。
忽然一陣鈴聲沿着小徑傳來,程宗揚精神一振,手腳並用地爬上河岸。只要有人就好,討口飯吃應該沒問題吧。真不行硬搶也行啊,以自己現在的水準,怎麼也算個江湖好手吧?
看清鈴聲來處,程宗揚打劫的心思立刻化為烏有,客氣地往旁邊讓了讓,一邊示意對方先走。
一匹棗紅色的健馬出現在薄霧中,馬蹄踏破夜色。馬背上的漢子背着一張鐵脊雕弓,岩石般的下巴透出根根鬍鬚,頭上系著一條藏青色的額帶,臂上戴着一隻鷹隼的標記,握著韁繩的手掌又厚又硬,拇指套著一隻青銅扳指,目光桀驁不馴。看到有人攔在路上,他揚起手,後面的隊伍立刻停了下來。
那漢子挺起胸,沉聲道:前面是哪位朋友,報上名來!
程宗揚堆笑道:這位大哥,你看我像劫道的嗎?就算是劫道的,你們好幾十號人呢,我敢自己出來嗎?
那漢子笑了起來,我還以為足下藝業驚人,敢一個人攔我們雪隼傭兵團的隊伍呢。這位兄弟是哪裏人?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裏?
傭兵團?哪兒來的傭兵團?程宗揚心裏嘀咕著,嘴上道:我是建康來的,船隻昨晚遇雨沉了,一船人就剩我一個,好不容易游到這裏。
那漢子打量了他幾眼,你水性不錯啊。說着他跳下馬,前面有十來里的山路,今晚不走了,在這兒宿營!老張!你往前面瞧瞧,接應的隊副怎麼還不來?
老張答應一聲,打馬往前去了。隊伍中一個穿着髒兮兮青袍的瘦子從馬上站起來,大聲道:各位兄弟!到了我們雪隼傭兵團,就要聽隊長的命令!上午給你們發的裝備呢?每人一套鋪蓋!五個人一頂帳篷!都拿出來!咱們當傭兵的,活要幹得利落,讓人挑不出刺來——哎喲!
話沒說完,瘦子身下的坐騎低頭吃草,向前一動,那瘦子頓時從馬上跌了下來,引起一片鬨笑。
為首的漢子笑罵道:馮大,法!你就消停一會兒吧!
姓馮的瘦子訕訕爬起來,朝馬屁股上拍了一把,臊眉搭眼地說道:這不聽話的畜牲……
那些漢子都是野外宿慣的,一起動手,一會兒工夫就結好帳篷。這些帳篷比起易彪用的北府兵軍帳更小巧,白色的帳身上繪著雪隼的圖案,看來是傭兵團的標記。
我姓敖,敖潤,不過跟海龍王沒什麼關係。為首的漢子拿出一隻銅製的酒壺,先抿了一口,然後遞過來,喝一口,祛祛寒氣!
程宗揚喝了一口,一股火線頓時從喉嚨直燒下去,烈得喉嚨都彷佛燒掉,喘著氣道:好酒!
敖潤大笑道:喝我的燒刀子沒咳出來,你是頭一個!再來一口!
程宗揚見他豪爽,也不客氣,舉起來又灌了一大口。這酒比自己喝過的酒都烈,喝到肚裏渾身都熱熱的發燙。
敖潤打量着他,小兄弟這隻背包有點意思,什麼料子的?
在建康買的,我也弄不清。程宗揚放下酒壺,道:敖大哥,這是什麼地方?
敖潤也不在意,往前面一指,這裏是廣陽地界,前面就是廣陽城。
廣陽?準備開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