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06
李曜這個小蝴蝶的翅膀太小太小,影響不了大唐朝廷的走向半點。
自從天子李曄授張浚河東行營都招討制置宣慰使的敕令下達,張浚就很是興奮,自認為自己名垂青史的機會到了,是以這段時間以來催辦糧草餉銀、整備軍隊等事,辦得格外上心。不過由於朝廷的中央軍基本上也就是神策軍,張浚的調兵顯然過於遲緩。
神策軍聽誰的?不是皇帝陛下,也不是他張相公,而是楊復恭。那個開府儀同三司、金吾上將軍、左神策軍中尉、六軍十二衛觀軍容使、魏國公、「忠貞啟聖定國功臣」楊復恭。
楊復恭既然是六軍十二衛觀軍容使,那自然是大宦官無疑。大唐朝廷一貫有南北司之爭,也就是掌握禁軍軍權的宦官和掌握朝廷行政權力的宰相之爭。宦官,是一個集團;宰相,也是一個集團。
提起歷史上鼎鼎大名的權宦,人們多半想到東漢末年、三國前夕的十常侍,想到明朝的王振、魏忠賢,甚至可能還有人會想到李蓮英。然而實際上,這些權宦相比唐朝的宦官,簡直可以說是不入流!
宦官用權,為國家患,由來已久。概緣於宦官出入宮禁,常年呆在皇帝身邊,由是混得相當臉熟。其中又有性情乖巧者,言語敏捷,善察顏色,擅長承迎。他們無條件地執行皇帝的命令,辦事的結果又深符皇帝心意。這樣,日子長了,宦官的馬屁話,搬弄是非的話,無中生有的話,栽賍陷害的話,染指朝政的話,皇帝有時也聽。
司馬光在其主編的《資治通鑑》中,曾引用孔子的一個詞,叫「浸潤之譖」。如水之浸灌,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施加影響,讓皇帝按他的意思走。於是,黜陟刑賞之大權,一點一點的、螞蟻搬家似的,統搬到親信宦官的手裏了。然而皇帝卻渾然不知,「如飲醇酒,嗜其味而忘其醉也」。司馬光認為,這便是宦官侵權的步驟。
有唐之前的歷史,宦官為禍最烈的當屬東漢。但東漢宦官為非作歹,起碼還狐假虎威,打着皇帝的旗號。而唐時,根本連旗號也不打了,宦官劫脅天子就如拎嬰孩,廢誰立誰,一憑己意。而天子深畏宦官如畏虎狼、蛇虺。所以然者,東漢宦官手頭無兵,而唐代宦官掌握兵權故也。
若要根究,則唐代宦官之禍,始於玄宗,盛於肅、代,成於德宗,極於昭宗。然而實際上,唐初對宦官是有加以約束的,後來之所以不可收拾者,皆是皇帝處置失當,遂漸成其勢。司馬光引《周易》的一句話說:「履霜堅冰至。」此為《坤·初六》爻辭。其象辭說:「履霜堅冰,陰始凝也;馴致其道,至堅冰也。」「馴致」,逐漸達到,逐漸招致。《坤·文言》引申為:「臣弒其君,子弒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水到渠自然成了。
想當初,唐太宗鑑於前世之弊,對宦官嚴加抑制。不任以他事,只負責門戶守御、廷內掃除、飲食供給之類瑣事,官階也不得超過四品。而唐玄宗時,可能是飽飯吃得太久了,有些無聊,於是毀壞舊章,重用宦官,濫賞官爵。開元、天寶中,宦官黃衣以上達三千人,衣朱紫者千餘人(無風註:朱紫是大官的服色。唐制:五品以上服朱,三品以上服紫。有些電視劇亂演一氣,不可信。)。至有官拜三品將軍的,從幕後而走到前台,開始參政。
譬如高力士,竟官居驃騎大將軍,進封渤海郡公。唐玄宗晚年,又讓高力士代己批閱章奏,甚至任免將軍、宰相,也時常與之商議。連李林甫、楊國忠,也是因緣高力士,才官居高位。於是自太子王公,皆畏事之。太子李亨稱高力士為「二兄」,諸王、公主、駙馬則尊稱其為爺為翁,甚至連唐玄宗本人也因極端寵信而不直呼其名,叫他「將軍」、「大將軍」。
不過說實話,高力士本人的確不是壞人,並沒有專權禍國、圖謀廢立之事,《新唐書》說他:「生平無顯大過」,其實史書是很喜歡記載權宦之過的,高力士「無顯大過」,其實基本可以看做是這些史官們沒有找到高力士的過錯。但是司馬光認為,即便高力士本身無過,但恰是玄宗開了壞頭,「宦官自此熾矣」。
待到中原板蕩,肅宗即位靈武,調兵與安史作戰。李輔國以東宮舊人參預軍謀,情形越發壞了,因為李輔國開始掌握兵權。肅宗打回長安後,李輔國封郕國公,掌大權力,宰相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