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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
一側的宮人靜靜的看着朝着梁瓊詩倒下去的淑妃,定了定,忽得轉腳朝着殿外跑,「啊!娘娘弒君了!弒君了!」
&君?」聽着耳側女子的驚呼,梁瓊詩僵着的身子忽得一軟,不知所措。
待着那淑妃的血漸漸浸透了她的衣衫,粘到她的身上,梁瓊詩才緩過神。
君王已是死了?
梁瓊詩慢慢的眯上眼睛,聽着輕輕的風聲,她依舊看不到那高高的宮牆,卻能聽見宮牆內無數冤魂的哭嚎。
她不知接下來等待她的是什麼。
是生是死?是嫁禍還是逼着恭迎新君?
梁瓊詩從未覺得她的生命可以像此刻這般空靈。
在一手觸到黃泉案,一腳踩在紅塵間之時,人或許才能明白一些東西。
梁瓊詩輕笑着伸手去摸君王的臉,想看看他可否瞑目。
在病痛中辭世,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君王辛勞了些許年,也該歇歇了。
至於與那些亂臣賊子對峙,梁瓊詩輕笑了兩聲,她有自知之明,做不得那些明知不可為之事。
何必在臨死前把自己搞得那般狼狽呢?
梁瓊詩握着君王的手,把臉對着記憶里殿門的方向,回想着兒時的貴公子,夜間的吹簫少年,街上的捏泥夫君,以及背着她跑到寺廟去拜佛的君王。
人生入夢呀!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當你站在多年後朝前望的時候,才會發覺,自己已與一個人有了無數面的緣。
千年修得同船渡,而短短几十載,你或許已能攜手一個為你修了幾萬年的人。
梁瓊詩聽着愈來愈近的喧囂,越來越亂的腳步聲,慢慢的挺直腰杆,摩挲着落在自己手心有些薄繭的手,輕輕的哼着一支她似乎也找不着調的歌謠,等着靖太子的人到來。
等人的時間總是走得極慢,梁瓊詩不知哼了幾遍,也沒聽到一個人的腳步聲。
直到她有些倦了,預備着就這樣側在榻上小憩片刻,卻聽到耳側響起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娘娘,等死的感覺如何?」
&過如此。」梁瓊詩含混了應了聲,硬生生的朝着榻上倒。幾個時辰內,接連聽到子死夫逝,着實是個讓人勞心的時間。
&過如此?」問梁瓊詩話的人聽她這般作答,不由得輕笑了兩聲,「那便……不用再等了……」
不用等了?聽着來人可以拉長的腔調,梁瓊詩的腦子忽地有些亂,待到她想起這聲音的主人是君王,才低低得喚了聲,「聖上?」
&呵……」許昭平見梁瓊詩喚了她,便覺她懷中摟着的人格外刺目了,「梓童的聲這般低,莫不是嫌寡人來晚了?」
許昭平一面伸手把梁瓊詩從榻上攬到自己懷中,一面瞥了倒在榻側的淑妃一眼,低聲道,「是寡人的過錯了,梓童受驚了。」
&梁瓊詩聽着君王的歉意,腦中緩不過神,待着她察覺自己的身子已是離開了榻面懸在空裏,才想起她之前在君王殿中瞧見的那個替身。
&公公呢?」梁瓊詩掩住問子嗣的衝動,尋了個不痛不癢的的問題。
&童怎能單單惦念着明權了。」許昭平攬着梁瓊詩慢慢朝殿外走,口氣有些發酸,「他已是被責罰着禁閉三日了。」
&梁瓊詩聞君王道大公公被罰了禁閉,不由出聲,「敢問聖上,大公公緣何被罰?」
&作主張自是該罰。」許昭平的面色沉了幾分,她倒是未想過明權也有這般沉不住氣的時候。
&梁瓊詩聽出了君王語氣不善,又小心翼翼的問了句,「擅作主張?大公公何時擅作主張?」
&人命他在此處守着,他卻偏生要去那殿裏與那淑妃送信,這不是擅作主張是何物?」許昭平攬着梁瓊詩繞過宮廷石板上斑斑的血跡,朝着她這些日子待過的密室走。
&梁瓊詩低低的應了聲,方才曉得她剛剛許是被大公公用做了誘餌,定了淑妃那群人的心,「聖上無大礙吧?」
聽着懷中的人半晌才想起問自己,許昭平的聲音不由得低沉了幾分,「有礙!」
&礙?聖上可是有何處傷着了?
68.第六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