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爺府比之蘇府定然是熱鬧許多,再加之八王爺平日並不愛待客,也很少和朝堂大臣往來,更是鮮少去湊熱鬧參加宴會,以至於今日難得能夠進一趟八王爺府,上門的人絡繹不絕。
前院和後堂中間還隔着一個花園,是以那裏的熱鬧並不能傳到這邊,讓蘇錦棉終於能從那嘈雜聲中解脫下來,安靜一陣。
她的蓋頭還未揭開,依然坐得端端正正。過完年她已經及笄了,並……以她自己也沒想到的速度嫁作人婦。
蘇錦棉看不見屋子的擺設,只能盯着眼下那一寸地方,就這麼坐了片刻,這才終於有了酸疼的感覺,微微鬆懈□子,清了清嗓子叫了阿蘿一聲。
阿蘿就守在床榻一旁,聞言微蹲□子,雙手搭在她的膝上,輕聲問她:「小姐有什麼吩咐?」
蘇錦棉微微挑起蓋頭的一角,往外打量了一眼,即是這么小的一個動作也被阿蘿快速地用手給壓了下來,嗔怪道:「等王爺來了才能掀蓋頭,小姐你可別壞了這好兆頭,想要什麼吩咐阿蘿一聲就好。」
知曉她怕冷,屋裏放着兩個暖爐,就在前面不遠處是個三足鼎暖爐,個頭雖小,但雕刻的花紋卻細緻,木炭燃燒後的暖意撲面而來,暖得她困意止不住的上涌。
「和我說說話吧,我一個人坐不住。」
阿蘿頓時笑出聲來,打趣道:「小姐可是這會就想王爺了?」
蘇錦棉捏了一把她的手,下手沒留情,聽到她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才鬆手,並未順着她剛才的話說下去,反而轉了話題:「阿蘿,如今跟我最貼心的無外乎就是你和晴姨了。」
多年來,蘇錦棉身邊貼身服侍的,也只有阿蘿一個。但如今出嫁,總歸是不一樣的。無論夫君如何寵愛,在皇家,女主人手腕不夠鐵血剛硬都鎮不住宅院。
蘇夫人心知這個道理,她今日出嫁不僅給她又撥了四個陪嫁的丫環,還把晴姨也留給了她。晴姨是蘇夫人身邊的貼身人,她生怕蘇錦棉這一嫁身邊沒有個貼心的會吃了虧去,就一合計把晴姨也送了過來。
阿蘿雖然比她要年長几歲,但很多禮數,人情世故終究是不如晴姨懂得多。蘇錦棉推辭了兩次,蘇夫人一堅持,便同意了下來。
這會,晴姨正去安排那四個陪嫁的丫環,片刻才能過來。
阿蘿聽着她說話,心頭那點喜悅終是被沖淡了一點,緊緊握住她的手,保證道:「我還是不惹小姐說……」話一出口,想起什麼,立刻轉口:「瞧我這個糊塗的,以後得叫王妃了。」
門外的青衫筆直地立着,唇卻略微彎起,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等看見走廊里走來的晴姨時,這才收斂了表情,輕笑着說道:「既然晴姨來了,青衫就先退下了,等會讓幾個貼心的丫環過來守着,晴姨不必憂心。」
「哪裏的話,倒是勞煩您了。」晴姨頷首,微微一笑,便推門而入。
青衫轉頭看了眼關上的門,這才抬步離開。
而另一邊。
王府前院的宴客廳賓朋滿座,一片喜氣洋洋。主婚後,皇上便攜落貴妃起駕回宮,把身邊的太監總管呂公公留下繼續替八王爺張羅着。
呂公公是皇上御下當前的紅人,他留下,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這還是這當朝天子第一次在眾人面前流露他對這個兒子的寵愛。
八王爺面上卻並無什麼表情,叫人看不出喜怒來,隻眼底壓着淡淡的笑意,讓他冷硬的面容比以往柔和了幾分。
青衫安排好了王妃那裏,便徑直穿過花園到前院來替他擋酒。
這一夜,白雪初融,映着整個王府紅艷艷的喜字,這一處便如同劃破了整個冬季,愣是在冰天雪地里,燃上一簇火熱,久久不息。
觥籌交錯,華衣錦服,山珍海味,似入世霓裳,光華璀璨。
青衫在一旁遞他擋了幾杯,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輕聲提醒道:「王爺,時辰不早了。」
雲起「嗯」了一聲,把手裏的酒杯斟滿,站在最前方,雙手虛虛抱拳,朗聲道:「今日本王大婚,多謝諸位前來捧場沾這喜氣。時辰不早,本王又不勝酒力,諸位切要盡興才好。」
話落,一口飲盡那酒,微一頷首,再抬起頭來,那雙眼睛格外明亮。
場面話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