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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菲眉心輕蹙,物價翻天亂漲,她存的三萬塊錢在如今,根本為杯水車薪,但告訴周憶祖實情甚為不妥,因為周家上下都知道,周老爺正大張旗鼓的為小姐挑選未來的夫婿。
凌菲平和的道:「能用金錢解決的問題哪能稱作困難,我只是在珠寶行買了一串南紅瑪瑙,周老爺多慮了。」
她的口吻似蜻蜓點水,水深而言淺,淺的令憶祖失落,他忙道:「哪家買的南紅,這般的昂貴?南紅目前的價錢……」
「周先生,許你的兒子、兒媳婦奢侈無度,我買串瑪瑙,卻要斤斤計較,明顯是個外人了。」
「菲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怕你碰上無良商家,你喜歡南紅瑪瑙的話,我托人從甘肅給你物色一塊錦紅。」
凌菲笑不露齒,「周老爺好大的口氣,錦紅何其珍guì ,周老爺隨口便允諾送我一塊,凌菲不知該說什麼好。其實我談不上有多喜歡瑪瑙,只依稀記得母親的脖子上曾戴有一串,珠寶首飾本是冰冷無情之物,卻因為人類在其上投入感情,而顯得彌足稀有,我不過是借物思人罷了,與周老爺理解的意思有些偏頗。」
憶祖道:「菲兒,我已經按照你外公的要求,在棗城的大街小巷張貼了尋人啟示,希望我們不久便能聽到好消息。」
「原來是外公的要求」,凌菲絲毫不打算給憶祖留情面,「既然你對我的母親已無半點往昔情分,我的事你也不必管了,外公已將綢廠送予我,周先生何必橫插一手呢。」
「菲兒」,憶祖惶惶然低下頭,像做錯事的小孩子,話語痛徹心扉,「菲兒,我們之間就不能像普通父女那樣推心置腹?你難道對我沒有半點的感情嗎?你答應隨我回江南,難道當真只為了一張去香港的船票?」
「我答應同你回來,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我的母親,她隱姓埋名吃了這麼多年的苦,這個家裏應該有她的一席之地。我不回來,你們都漸jiàn 將她忘卻了,這對她太不公平」,凌菲挑起薄紗窗簾,窗外,珠光寶氣的賢瑛,前呼後擁的出了門,她輕蔑的哼了一聲,心裏想着決不允許讓她的母親成為第二個忍氣吞聲的林家大太太。
凌菲抬高聲調問道:「周先生,如果我的母親回來了,你是否打算恢復她的名分,如果她去世了,她是否能進周家的祖墳?」
「這」,憶祖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驚住了,半響,回應道:「我同森兒的母親商量下。」
「商量?」凌菲冷笑,輕聲呢喃,「我依你們的意思將我的姓由『沂』該為『周』,我的母親卻得不到認可,沒有我的母親哪裏來的我,難不成我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她轉過身,字字顯心寒,「傭人們的傳言是真的,當年我母親是硬被周太太趕走的對不對!那我算什麼,寄人籬下的孽種嗎!周先生,你怎能和一個孽種做普通父女!」
憶祖猛然抬頭,溫柔的淚光里盛着愧疚的無言。
「別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扮好人了,你們會為曾經的所為付出代價的!」
凌菲氣勢洶洶,闊步推開房門,門邊打在前來聽差的茯苓的側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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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的翠芳苑掩在綠水青山間,白天蕭條沉寂,一到掌燈的光景,燈紅酒綠,歌舞昇平。酒肉香、水粉香交織混合着眩目刺鼻,醉生夢死、無所顧忌的誘惑,引得失落、失意、尋歡取樂的男子們來來往wǎng ,在他們中間,小桃貿然隨人流走進來,顯得格外不協調。
眼尖的老鴇以為她是來砸場子,找自家男人的,粗聲叫住她,「哪來的丫頭?來人啊,給我哄出去!」
小桃見這陣勢,忙道:「我是來找小紅的。」
「我們這裏沒有叫小紅的,走走走,快走,別擋着我做生意!」
老鴇不耐煩的轟她,四個彪形大漢得令,上前拖起小桃往門外扔。
「住手!」
這時從花樓上走下一位窯姐,花枝招展,面目顏色繽紛的駭人,依稀辨別下,憑那雙似怒非怒,似喜非喜的丹鳳眼,小濤認出她是昔日的小紅。
小紅朝老鴇笑,「媽媽,她是我的客人,讓她上來吧。」
更作荷心萬點聲(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