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郭家出來,鳳鸞覺得天是亮的,地是樸實的,就是牆角一株歪脖子樹,也是生得娉婷好似碧玉妝成。舒榒駑襻
來安開門,為鳳鸞面上的笑容一驚,險些坐倒。手扶門閂穩住身子,來安陪笑:「姑娘,有銀子了?」
要是沒有銀子,姑娘怎麼會如此喜歡。
鳳鸞笑眯眯,鳳鸞笑逐顏開,對來安才說一句:「見到郭老爺子……。」後面冒出來一個鄉下人腔調:「我說,這裏這個是老周家?」
「是這裏。」鳳鸞側身往裏走兩步,來安回了話。後面那人又緊接着問:「這是那倒了霉,斷了腿,現在開不起僱工工錢的周家?」
鳳鸞要回身,看看是誰這樣說話。在興頭頭的周姑娘頭上,給了一盆冷水過來。
見門外一個中等個頭,滿面皺紋里都似夾着有土的一個老漢,他得到來安瞪眼呲牙的點頭回答後,一屁股在門前石階上坐下來,從腰後取出煙袋,熟不拘禮的欠着身子,「噹噹」地在石階上敲敲煙袋鍋里的煙灰,敲得來安急了:「我們這是乾淨的門口。」
老漢把煙袋叼在嘴中,不客氣地道:「沒什麼,反正你明天還得掃。」來安大怒:「我!我明天偏就不掃,偏就不掃!你弄髒的,你給我掃乾淨!」
「你明天不掃,後天也得掃。」老漢還是不慌不忙,只專心瞅自己敲過煙灰的煙袋鍋,見到裏面火星沒了,這才急了,伸頭在地上一片煙灰看去,嘴裏還罵:「晦氣,果然你這人家門口都有晦氣,我只敲兩下,這火沒有了。」
來安氣得倒仰,說不出來話。老漢抬頭對他一笑:「嘿,小哥,借個火給我。」來安跳起來,手指着街口暴跳如雷,脖子上青筋冒出去多高:「走!你走,我們家不借火!」
「嘖嘖,看看你這家窮的,如今連個火也沒有。」老漢不和來安生氣,把手裏的煙袋鍋指指門裏:「那請你把俺閨女喊出來,這家不開工錢,我得接她回去。」
來安繼續怒火高漲:「走,這家裏沒有你晦氣的閨女!」氣得來安也得他較上勁兒。老漢站起來,對着門裏就大喊:「小桂,小桂,快跟爹回去!」再用手中煙袋鍋指指來安:「我對你說,一會兒再沒錢,也得把工錢結算了,俺這鄉里屯裏的人發起脾氣,也不是好惹的,我告訴你。」
來安氣成抓耳撓腮:「這……你是誰啊!」他總算想起來問這一句。
鳳鸞看明白了,對來安道:「桂枝在我後面。」桂枝是跟着鳳鸞去郭家,讓她後面買個東西。說曹操,曹操到,桂枝樂滋滋兒的跑來:「姑娘,你看這繡線多好,掌柜的葛三娘白給好些,說送給姑娘無事繡幾針,可以解煩憂。」
「小桂,你總算來了。」縮身坐在石階上的老漢,一把抓住桂枝的手:「走,讓他們算工錢,再跟爹回去。」
桂枝這才看到是自己在鄉下的父親,她縮着手掙扎,再央求他:「我不走,你咋來了,我當工呢,你別來搗亂。」
老漢鼻子出氣,對側身站到門裏的鳳鸞從頭到腳看一眼。這眼光,鳳鸞覺得有刀子,而且冰冷刺骨,把自己骨頭縫裏都好似刮一遍,颳得她起了一個寒噤。
「這老周家聽說窮了,沒錢了,爹給你找個好人家,還是托你姨家的舅家的表嫂的嬸娘,才找到屯裏的錢大官人家裏當丫頭,比這裏好。」老漢又把周家門頭用眼睛刮一遍,嘴裏要罵:「這中人的嘴,比媒婆的嘴不差,說給你找一個富貴人家當工,你娘來看過,我不來看,看看,被騙了這些年。這是什麼富貴人家,走,讓他們算錢,你收拾私房跟爹走。」
來安又氣得臉紅脖子粗,當丫頭的還有要收拾的私房?他直直的瞪着老漢看,老漢看得懂他的想法,對他咧嘴一笑,手裏還抓着桂枝不鬆手:「這錢大官人家裏的丫頭,一年到頭是大官人賞過錢,大少爺賞錢,大少爺賞錢,小少爺賞錢,就是看門的狗,」
來安氣得快要翻白眼兒,老漢才嘿嘿一笑:「我忘了,看門的狗是賞不來錢的。」他說着話,桂枝用力總算甩脫他,一面往家裏跑,一面道:「你走,我不走,我要在這裏。」
老漢往裏面追,來安總算可以出氣,張開雙臂把他攔住,橫眉怒目學戲台上:「來者何人,通名報姓!」
「好小子,你這是挑滑車的高寵嗎?我告訴你,我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