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抽了口煙,緩緩的說:「什麼也沒看到,但是那水面上就跟海浪一樣一條巨大的海浪線向岸邊滾來,浪頭至少有好幾十米高,呼嘯着就向我衝來,我脖子都快仰斷了,也看不清到底有多高,雖然斷了一條腿帶着滿身傷,但真要跑起來,速度絕對嗷嗷的,眼看巨浪打來,我就那麼一路小跑背着你,向我落下來的那個平台下面狂奔,不過到了那裏也就沒路了。再看看身後,哪有什麼浪,除了一堆篝火什麼也沒有。為了你的生命安全,怕你凍死,我只能又折回去把你送到篝火旁邊。」
我知道老黑這話里有水份,都傷成那個鳥樣子了,還能一路小跑帶冒煙?打死我也不信,這貨分明就是慌不擇路跑進了死胡同:「你就別扯了,你小子這麼霸氣威武,為什麼連挎包都跑丟了?」
老黑嘿嘿笑了兩聲:「我又不是鐵打的,當時都快沒氣兒了,要不是為了再看你最後一眼,早趴窩了。」
我說:「別吹,到底當時什麼情況好好說,我得分析一下咱們現在的處境。」
老黑掐滅了煙,低着頭:「二哥,我慫了,我看到那巨浪打來,直接自己就屁滾尿流連滾帶爬的跑了,一直跑到那個平台下面才停下,才明白無路可走了。但是我當時真的嚇破了膽,巨浪滾來我還一直在吐血,太可怕了,等我回過神,發現根本沒什麼浪,這才想起你還在岸邊,當時我已經不行了,閉着眼爬過去把你拉到篝火旁,然後我就什麼也不記得了,迷糊中好像聽到你在喊我,剩下的就什麼也不知道了。我……我對不起你。」
我擺了擺手:「臭不要臉的,這有什麼對不起,小太爺原諒你了。」
這些話老黑說着輕鬆,但真正換成是我,我會是個什麼樣子?他從墓室中被殭屍打傷,幾乎快要死了,再從黑洞一路滑落下來,又從平台上摔下來,到底傷的有多重,我不敢去想。
我們現在的處境到底是危險還是安逸?那個屢屢出現的戲謔聲是什麼東西?我深深的喘了一口氣,這些問題壓在心頭像是一塊推不掉的大石頭。
我說:「紅衣殭屍不見了?」
老黑身子顫了一下,點點頭:「我醒的時候,就剩下這件衣服了。難道,他也從洞口鑽進這裏來了?」
我的心裏也是一驚,在劫難逃嗎?
我拍了拍老黑:「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烤了好一會火,身體總算恢復了一些體溫,我倆現在都光着上身,老黑的上衣已經爛的不成樣兒了,根本起不了保溫的作用,被他索性扔進了火堆里。
為了緩和一下冷森森的氣氛,我調戲他道:「你不是一直想着當皇帝嗎?那件龍袍一樣的壽衣可以取暖呢。」
他猶豫了一番,竟然真的套在了身上。
不過只穿了一會兒,我看他臉都白了,像是被狗咬了一樣把衣服猛的扯了下來,瓮聲瓮氣的說:「這衣服冷颼颼的,穿上能凍死人,你這壞狗子又騙我!」
我嘿嘿笑了起來,我當時撕扯紅衣男屍的時候,那件衣服確實入手冰涼,根本就不是件取暖的衣服,這傻老黑生死不忌諱,就該教育教育。
想到這裏,我又想起了我那把黑金古刀,心裏一陣陣的肉疼,一把好刀可惜了被我弄丟了。
現在我們肚子裏一點糧食都沒有了,飢腸轆轆的肚子不停的咕嚕咕嚕響着報着警,我的嘴唇很乾,喉嚨像是點燃了汽油一樣,燒灼着的發痛。
我站了起來看了看黑漆漆的河水,走過去用手捧了一把,喝了兩口,這水很甘甜,但也帶着苦味兒,冰涼冰涼的,刺牙。
我轉過頭問老黑:「你也喝點吧,補充一下體力,咱們去看看這條河道通向哪,說不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老黑搖了搖頭,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我不喝,你看看水邊。」
我都來來回回在水裏鑽了好幾次了,水邊能有什麼,仔細一看,我頭都炸了,嚇得跳了起來:「你大爺的!」
水邊白花花漂着一大片蟲子屍體,和岸連在一起厚厚的好幾層,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那是蟲子,我喝水時剛剛好踩在蟲子堆里,還以為是岸邊的爛泥。
我忙摳着嗓子想把喝進去的水吐出來。
老黑笑嘻嘻的望着我:「嘿嘿,沒事,就是白蟻而已,喝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