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可不是吃素的,回去後便讓人將小擰子拉出去痛打,也不說明情由,將東宮一干太監和侍從看得心驚肉跳。
熊孩子不禁懷念起對他言聽計從的劉瑾。當他感覺信任的張苑、小擰子等人存有異心,劉瑾的好處就被他記起來。
劉瑾至少能跟熊孩子亂跑亂顛,對他言聽計從,從來都是任勞任怨勤勤懇懇,而且劉瑾是因為之前熊孩子出宮之事被張氏兄弟等人記恨,在張皇后面前屢進讒言,這才被調走,小傢伙這會兒長大了一些,有了責任心,明白劉瑾是被自己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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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回京,既是機遇,也是挑戰,能否留在京城,對沈溪來說是擺在他面前的最大難題。
此時沈溪正在北上途中,尚不知道通過謝遷和熊孩子朱厚照的努力,已讓弘治皇帝改變心意,準備將他留在京城,至於是讓他回詹事府重為東宮講官,還是留在六部鍛煉,又或者掛着右副都御史的名頭賦閒,乃是後話,因為連皇帝自己都沒想好。
沈溪心情有些失落。
南下時,家人加隨從,還有護衛的廠衛,浩浩蕩蕩;回去時身邊人雖然也很多,但沈溪卻感覺自己與隊伍格格不入,好像是個被押赴京的囚犯,設身處地,他忽然覺得自己跟江櫟唯的處境半斤八兩。
江櫟唯做了糊塗事,成為階下囚,而沈溪所做的一切都是正大光明,轟轟烈烈,日子依然不好過。
江櫟唯回京後或許就會被開釋,甚至官復原職,最差也不會被問斬,因為現在已經不是明初,索賄幾乎是官場的潛規則,尤其是江櫟唯還未得逞,有司絕對不會重判。而沈溪卻要去西北與韃靼人作戰,在苦寒之地每天為戰局而勞心,還要防備來自背後的冷箭,一個不慎就會血灑疆場。
聰明人都會反思自己,沈溪在北上途中便在想一個問題,自己擠破頭沖入官場是否有錯?
思來想去,甚至幾個晚上徹夜難眠,沈溪終於想明白,在這大明,只有當官才能把大部分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他現在是面臨不少困難,但跟那些吃穿用度都要精打細算的普通百姓相比,過的已經是神仙的日子。
只有擁有權力,才能擁有財富和如花美眷,擁有別人得不到的一切,否則就算經商能富可敵國,身邊美女也都傾國傾城之貌,但只是一個普通的官員,就能讓你失去一切。
這就是在大明當官與不當官的區別。
沈溪又覺得,自己之所以行差踏錯,關鍵就在於過早地露出鋒芒。
也是他厭煩在沈家無休止的爭吵和明爭暗鬥,想早些獲得功名,讓自己和父母揚眉吐氣,同時也是為了讓惠娘得到更多的庇護。
或許有些操之過急,現在想來,二十歲左右再考取功名,應該是最好的結果。
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賣,沈溪仔細回想,又發現其實自己沒有做錯,真讓他二十歲再去考科舉,能否考得上是個大大的問號!
在這個時代考科舉,才學是一回事,把握機遇又是另一回事!
若非當初沈溪知道高明城的喜好,甚至連府試都未必穩過;若非有劉大夏暗中相助,他不會高中舉人,更不可能一榜而中鄉試解元。若非提前知曉己未年會試和殿試的考題,怎能連續高中會元、狀元?
沈溪的前世,生活在一個知識爆炸的時代,或許在見識和知識儲備上要高出這個時代的人一籌,可這卻不會轉化為他考科舉的優勢。
大明的讀書人一門心思就是研讀《四書》《五經》,或許找一個老童生,在八股文章上都能跟他沈溪不相上下,更別說是進士之間比較,文章好壞通常都是難分伯仲,只看閱卷人是否欣賞。
既然身在官場,就不必後悔。
若非提前進入官場,自己也不會有現在的燦爛奪目,等太子朱厚照性格定型後再想獲得信任,絕不會那麼簡單,除非沈溪做個佞臣,陪朱厚照吃喝玩樂……給年少身為太子的朱厚照找小玩意兒那是哄孩子,給成年當皇帝的朱厚照找樂子那就是朝中奸佞,要背負歷史罵名。
何況自己還因此而提前結識謝遷,得到聰明可人的謝恆奴的愛情並下嫁,若是遲幾年到京,他跟謝恆奴之間沒有任何可能。
但很多事是辯證對立的,或許正因為提前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