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沈溪看來,自己的的確確是個異類……穿越者難道不是任何時代都不應該的存在嗎?
同時,沈溪還覺得,自己自重生後,運氣好到不能再好,出了桃花村便遇到惠娘這樣有些執着但能幫他實現心中計劃之人,在科場上更是一帆風順,幾乎沒有遇到太大的波折,每到難關時總有貴人相助,人生路實在太過順利。
本來沈溪預計走完科舉路,至少要到十七八歲以後。
此後沈溪跟謝鐸沒有聊更多關於鄉試主考官的事宜。
其實關於他擔任兩京鄉試主考官的風聲,自打沈溪從泉州回來官升一級後就有了,身為翰林官,又在詹事府擔任要職,還兼着東宮講官和日講官的職務,不但官員們在琢磨這個事情,下面那些士子也盯得很緊。
也是這個時代的人對於科舉超乎尋常的重視,對於科舉相關的人事變動最是敏感,許多學子被這種風氣帶動,想的不是憑藉真才實學金榜題名,而是想通過結交主考官,又或者是揣摩主考官的喜好等方式,更直接有效地過關。
沈溪臨走的時候,跟謝鐸借了幾本書回去。
相比在官場鑽營,沈溪現在更喜歡安安靜靜地讀書,主要是受劉大夏打壓他功勞的影響。
有功而不得賞,就算知道劉大夏做的是對的,而他自己也沒有竭力爭取,可想到自己用性命拼回來的功勞被人瓜分,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
正因為如此,沈溪乾脆讓自己的生活過得更悠閒隨意些,同時趁着年輕多學點兒知識。正所謂活到老學到老,少年學《書》、《經》,翰林院學史,經史貫通後再鑽研文章之道,經史文章皆擅長,至少在翰林院不擔心被人為難。
……
……
大年夜,沈溪帶着妻妾到沈家租住在積水潭旁的院子過春節。
謝韻兒和周氏在廚房幫丫鬟們做年夜飯,沈溪則坐在客廳的太師椅上,藉助桐油燈散發的昏黃燈光,觀看從謝鐸那裏借來的書籍。
沈亦兒在他前面來回奔跑,不是發出歡快的笑聲。
「大哥,你教我認字,我很聰明的,什麼東西一學就會。」
沈亦兒比她的弟弟更像男孩子,小妮子不滿五周歲,卻已經像個小大人,頭腦精明,鬼主意一個接着一個,據說連陸曦兒也常被她欺負。
沈溪問道:「你想學什麼?」
「我想學大哥考狀元的學問,將來我也想考狀元。」沈亦兒眨着天真無邪的大眼睛,說着不合身份的話。
她話音剛落下,周氏恰好從外面進來,聽到這話一巴掌拍在沈亦兒的腦門上,怒道:「死丫頭說什麼呢?給我老實點兒,等老娘把你拉扯大就要送到別人家裏,你要是不消停,連個好人家都嫁不到。」
換做沈運的話,挨了這一巴掌早就哭得稀里嘩啦,換作沈亦兒,小臉上卻做了個不屑的鬼臉,吐了吐舌頭,顯然小丫頭對老娘的這一套管教方法已經免疫了。
「娘,亦兒學點兒東西也是應該的,最起碼要識字,以後可以讀讀《女訓》什麼的。」沈溪笑道。
這話馬上得到沈亦兒的贊同,雖然她連什麼是《女訓》都不知道。
周氏罵道:「你個臭小子也不想想,女娃子學那些東西頂什麼用?跟你孫姨一樣,一輩子勞碌命?看看老娘,大字不認識幾個,不照樣嫁給你爹,把你培養成狀元?」
果然,周氏很自戀,她覺得自己什麼都好,理所當然的把自己當作沈家中興的大功臣。可惜沈溪沒辦法提醒,若他不是穿越者的話,想在周氏手底下有出息,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周氏對待兒女比起祖母李氏還要刻薄,這樣的母親的確是打着燈籠都難找。
但周氏又是一個複雜的女人,她對兒女確實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母愛,只是不懂得如何表達出來。
倒是謝韻兒進來說了一句中肯的話:「娘,如今咱們門第不同了,亦兒這丫頭將來要嫁入官宦人家,若是連《女訓》都不會,那些世家大族肯定會嫌棄。」
「這樣啊?」
周氏若有所思,點了點頭,「也對啊,老娘雖然嫁得好,也培養了個好兒子,可終歸嫁的不是什麼有本事的男人。現在我們已經是官宦人家,以後要給她找好人家,就得讓她學點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