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冷笑不已:「閣下今日來找我說這些,莫不是出言恐嚇加以威脅,讓我服從你等,作出一些危害朝廷之事?」
高崇臉色大變,趕緊站起來,擺手不迭:「沈翰林可千萬莫要誤會,學生今日前來只是想代家祖傳達他的意思,其實福建那邊發生的事情,家祖也是剛得知。家祖與汀州商會淵源頗深,他不希望見到汀州商會陷入絕境,更不想因此事影響沈翰林在朝為官。唯一可惜的鞭長莫及,有些事怕是阻止不及。」
沈溪看着高崇半晌,沒說出話來。
這件事看似發生突然,但其實已在沈溪的預料中。從他去泉州路過福州時,就感覺到汀州商會在福州的勢力受到官府嚴重打壓,只是那時候表現得還不太明顯,在他與泉州與佛郎機人一戰,繼而懲治張濂,令福建許多官員因此而損失銀錢,再到汀州商會在救災時展現出來的強大力量,終於讓福建承宣布政使司的人感覺非除去商會不可。
汀州商會終歸只是民間組織,在官府面前不堪一擊,眼下事情只是在福建省城福州發生,但他相信,這把火很快會燒到汀州商會的大本營汀州。
沈溪心想:「惠娘執拗,就怕她不肯變通!」
想到當初安汝升劫船時,惠娘那死不聽勸的犟脾氣,沈溪就感覺有力使不上。
高崇見沈溪沉默不語,趕緊勸慰:「沈翰林勿用擔心,家祖在福建也認識一些官員,會盡力為商會斡旋,就算查封的商鋪和貨物,之後也應能安然贖出。」
沈溪心想,這已經是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了,最重要的是人平安無事,現在尚不知福建承宣布政使司的人動作有多大,若所有加入商會的商家均無法倖免,那些跟着汀州商會討口飯吃的人,便會遭殃。
尤其在沈溪心中,還有記掛的人,不僅僅是家人和惠娘……
高崇還想勸慰,沈溪擺手制止他道:「高公子也說了,在下與高侍郎算得上是舊交,何必兜着圈子說事情?」
高崇有些為難,是否把實情說明,他有些躊躇。說起來,不過是讓沈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遇到事得過且過,難得糊塗,別去過問不相干的事情,方便高明城把朝廷調撥到北關的錢糧轉運走。
話到嘴邊,高崇看了李愈一眼,李愈立即明白過來,起身告辭下樓。
等樓上只剩下兩人獨處時,高崇才試探着問道:「沈翰林對於這趟差事,有何籌劃?」
沈溪搖搖頭:「在下暫且沒得到朝廷的旨意,就算要同高侍郎一同辦差,我只需盡心盡力,不辜負朝廷的期望就好,其他的暫時不會多想。」
高崇苦笑一下,問道:「沈翰林可有想過,盡心盡力做事,有何好處?」
沈溪心想,這分明是在誘惑我一切往「錢」看啊!
「為百姓做主,為朝廷辦事,為天子分憂,豈能輕言好處?再者說了,盡心辦事,朝廷自會有嘉獎,到時候加官進爵就是最大的好處。」沈溪道。
高崇搖頭:「沈翰林此言差矣,為朝廷做事勤勤懇懇幾十年,到頭來也不過是落得個少卿、侍郎的官銜,歸田終老,到時候不過幾畝薄田,瓦舍三間,這輩子的辛勞圖的是什麼?」
「倒是有些人,不需做太多事,就可以位列朝班,出將入相,說到底……就看是否有人賞識提拔。」
沈溪眯着眼打量高崇……
這總結有夠精闢!
就算當了高官又如何,以剛過世的首輔徐溥為例,他回到故鄉後是受人尊敬,可在物質上卻沒法得到太多的享受,因為大明官員的俸祿普遍不高,平日家庭開支,加上來往應酬,一個月下來幾乎沒多少結餘。
能在致仕後買幾畝田土,都是非常節省的官員。
沈溪問道:「聽高公子的意思,有人賞識在下?」
高崇擺了擺手:「學生不敢妄言,不過聽聞壽寧侯對沈翰林才學非常欣賞,有閒暇沈翰林可以與家祖一同前往壽寧侯府拜訪。」
高崇說到最後,也沒敢把事情挑明,但他也巧妙地使了個計,看看沈溪是否有意去壽寧侯府,可以從中判斷出他的態度和傾向。只要沈溪願意去,就代表沈溪對於找張氏兄弟做靠山有興趣,既然同為外戚做事,那貪墨綏撫錢糧的事也就不需特別提點。
到了壽寧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