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回朝的路走得異常順利。
沿途莫說是韃靼人了,就連普通匪盜也都躲得遠遠的,沈溪所率可是宣府邊軍精銳,知道這路人馬在寧夏平叛中因遲到而鎩羽,全都憋着一股氣,沒有人敢觸這路人馬的霉頭。
沈溪本來計劃最遲於十月上旬到京城,但由於秋高氣爽,官道乾燥平坦,沿途官府後勤補給保障得力,行軍速度異乎尋常的快,基本可以保證提前抵達京師。關於軍功奏請,沈溪已先一步以奏本形式呈送朝廷,讓朱厚照做到大致心裏有數。
至於朱厚照能否看到奏本另當別論,不過沈溪在奏本中根本沒提劉瑾任何事情,這樣就算劉瑾看到也不會太擔心,最終的對決要等他回到京城後再展開,沈溪暗中催促滯留京師的馬九把一些事項完成。
九月二十二,大軍抵達紫荊關,此後差不多三五天就可結束行程,而朝廷派來的使節已到紫荊關內,等待跟沈溪會面。
這次朝廷派來的使節,是正遭到劉瑾迫害的王守仁。
此時王守仁掛南京刑部郎中職,等於是說,曾經巡撫一方的王守仁,這次跟沈溪見面後,就要往南京赴任。
沈溪跟王守仁關係良好,二人在紫荊關驛站內相見,王守仁把劉瑾的意思說明:
「劉公公之意,讓沈尚書您往宣府,不回京師,但他明顯是假傳聖旨,所以在下不會拿他所發御旨壓沈尚書」
兩人身份懸殊,作為下屬的王守仁說話非常客氣,沈溪則處處以禮相待,絲毫也不見傲慢無禮。
劉瑾或許正是看出沈溪跟王守仁良好的關係,才讓王守仁來履行差事
沈溪明白,如果自己不按照劉瑾所說去宣府,王守仁就可能要背負罪名,但若遵守的話,等於說讓劉瑾的陰謀得逞。
這是個進退不得的局,就看他對王守仁到底有幾分情義。
沈溪道:「伯安兄這麼說,讓在下好生為難劉瑾假傳聖旨並非一次兩次,據說這次寧夏地方叛亂,他一直隱瞞陛下,以至於到現在陛下對於叛軍所打旗號都不了解,他更是虛報韃靼兵馬犯境,迫使在下留在西北」
王守仁嘆道:「真乃國賊也!」
「呵呵!」沈溪沒想到王守仁對劉瑾的評價如此直白,搖頭苦笑道,「就算天下人都知曉又如何?劉瑾如今在朝可說呼風喚雨,我若繼續回京,可能會對伯安兄的仕途造成影響」
王守仁搖了搖頭,道:「在下跟家父商議過,準備辭官不做早兩年我就已經是兵部郎中,到宣府領兵建立功勳返京,未得寸進不說,現在還要被貶斥到南京任刑部郎中,實在是對我人格的巨大侮辱閹黨當道,這官不做也罷!」
有了王守仁這話,沈溪頓時感覺自己背負的包袱輕了許多。
劉瑾就算如何設計陷害,對於王守仁辭官,他卻奈何不得。
到底王守仁在年輕一代官員中聲名卓著,在領兵對韃靼之戰中立下大功,長時間代天巡守宣大地區,回朝後有功不賞也就罷了,遭到降職主動辭官還要緊追着不放,那就說不過去了。
另外,王守仁的父親王華門生故舊眾多,劉瑾再怎麼渾也知道拿下一個王守仁,會引起朝中文官的強烈反彈,得不償失。
沈溪問道:「那以伯安兄之意,我繼續回朝?」
「嗯!」
王守仁點了點頭,道,「最好將安化王謀逆之事,詳細告知陛下,促使劉賊伏誅!」
王守仁表達了他的想法,沈溪跟着點頭,他沒有給王守仁更多的承諾,許多事情一切盡在不言中。
二人閒話一會兒後,沈溪讓王守仁回去休息,這邊王守仁剛走,張永急匆匆而來。
「這是劉瑾派來的使者吧?」張永劈頭蓋臉問道。
沈溪點頭:「是!但我跟王伯安的關係,張公公應該很清楚,所以王伯安已把京師內的情況說明,這次劉瑾是假傳聖旨,讓我帶兵回宣府!」
張永急忙問道:「那沈大人可準備遵命行事?聽說陛下要重新啟用您為兵部尚書,若回宣府的話,等於是對劉瑾認輸!」
顯然,張永希望沈溪回京,因為他知道劉瑾不好對付,需要沈溪這個強有力的幫手,甚至可說沈溪是他的靠山。
沈溪笑了笑道:「人都已經到了這裏,就此折道回宣府實在說不過去本官已準備好回京面聖,連奏疏都已經寫好,難不成還會被劉瑾嚇回去?」
「這就好,這就好!」
張永終於鬆口氣,道,「再有幾日便到京師,若劉瑾不能在這裏阻止你,相信他就要在京師城門前將你攔住,或許是用朝廷旨意壓你,亦或許是用一些非常規手段,沈大人您可要有所準備!」
沈溪當然明白張永提醒的是什麼,點頭道:「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張永這才行禮:「那咱家先告退,就不打攪沈大人想事情了沈大人這一路都是深夜才入睡,精神如何能保證?為了將劉瑾鬥倒,沈大人要多注意休息!切記切記!」
九月二十五,沈溪所部人馬距離京師已不到一日路程。
劉瑾得知沈溪歸來後,惱火異常,馬上讓張彩等人想對策,張彩建議,讓兵部派人阻止沈溪回朝,順帶將沈溪就地卸去軍職。
在張彩看來,威脅最大的莫過於沈溪發動兵變
第一九四六章 橫徵暴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