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前路兇險,朱暉怎麼都不會冒着失去性命的危險繼續趕路。
被朝廷追究財政問題只是會沾染些麻煩,朱暉自恃公爵之身,在西北擔任三邊總督多年,勞苦功高,即便有錯也不至於被朝廷趕盡殺絕。
但若是繼續行路,很可能會被韃靼人盯上,兵敗被俘甚至送掉生命。
越是身處高位,越是貪生怕死,朱暉在西北領兵多年,早已經沒了冒險的勇氣,吩咐手下收拾營地裝好車,讓林恆和王陵之帶騎兵護送他返回榆林衛城。
這一路雖然不到四十里,但如同林恆所言,沿途不時看到韃靼游騎蹤影,若非這邊有大隊騎兵護送,韃靼人稍一靠近就是一通火銃相向,嚇得韃靼人狼狽逃竄,指不定還真會被其偷襲。
朱暉暗自慶幸沒賭氣繼續返京之途。
出發時三十多里路足足走了一夜,回去則用不到半天時間,朱暉部屬都知道小命要緊,就算沿途積雪難行,也是儘快加緊步伐趕路,一些裝着精美瓷器和筆墨硯台的箱子太過沉重,乾脆遺棄道旁,讓朱暉看了非常心疼。
但朱暉不得不忍痛割愛,繼續上路……只要能保住自己的老命,財貨都是浮雲。
終於,過了正午,一行終於抵達榆林衛城。
這次又是沈溪帶人出來迎接,當沈溪和朱暉見面時,朱暉老臉掛不住了,耳根都紅透了。
沈溪好奇地問道:「朱老公爺這是作何?昨日下午不辭而別,今天卻又……折返回來?」
朱暉搖頭嘆息:「唉,昨日接到京城家書,只能急忙上路,未曾想這一路風雪交加,官道上積雪齊膝前路難行,只能無奈折返。看來年前趕回京城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作為曾經的三邊總制,朱暉非常在意自己的臉面。他不會說,自己是因為怕朝廷追究錢糧賬目不清而逃走,也不會說是因為路上遇到韃靼人貪生怕死而折返,他所說聽起來合情合理,連沈溪都沒想到朱暉有這般急智。
沈溪不動聲色,點頭道:「還好公爺回來了,昨夜城中接連傳來警訊,說榆林衛城周邊接連出現韃靼人的蹤跡,而且數量不少,其中一部甚至有數百騎,若是公爺您身邊缺少護送人馬,怕是會變生不測。」
朱暉笑道:「不會,這不是有林將軍和王將軍同行麼?哈哈,事有湊巧,剛好在路上遇到兩位將軍,便一道回來了。老夫沿途看到不少韃靼騎兵出沒,順道探查了一下這些韃靼人的虛實……」
吹牛不打草稿,朱暉為了體現自己有本事,已經拋開臉不要了。畢竟之前他承諾過為林恆等人請功,但現在他卻連提都不提一下,可謂無恥之尤。
沈溪露出恍然之色,沒有揭破,回身做出個「請」的手勢:「公爺既然回來,還是早些入城才是,若韃靼人去而復返,怕是會有麻煩。」
朱暉道:「對,進城要緊,不能因為怠慢和疏忽而令韃靼人有機可趁。之厚,咱們一起進城,順帶跟你說說如何應對韃靼犯邊……」
……
……
將朱暉送回宅邸,沈溪回到自己的總督衙門。
林恆帶着王陵之過來復命。
「三天前奉大人命出塞襲擾韃靼人於襖兒都司的幾個部落,引得韃靼人發狂南下。可惜前後幾場仗打下來,只斬了不多韃子首級,算不得什麼大功,不過倒是將保國公嚇得不輕。果真如大人所言,保國公之後便不敢再向前,只能跟隨末將折返。」
沈溪感覺自己跟林恆間有些生分。
論關係,兩人是舅子和妹夫,但論官階和品級,沈溪高出林恆不是一星半點,林恆說話間對沈溪帶着由衷的恭敬。沈溪知道沒法跟林恆用對等的方式溝通,很多問題上還是公事公辦好。
沈溪頷首道:「林將軍辛苦了。此番你領軍回到榆林衛城,一定要好好休整。之後三邊騎兵將齊聚榆林衛城,正式進行新式火器訓練。」
林恆點頭沒有說話,王陵之迫不及待地問道:「師兄,你讓騎兵都匯攏榆林衛,莫非是為了出塞打韃子?」
林恆趕緊用目光示意王陵之別亂說話,但王陵之可不管這套,時隔兩年再次見到沈溪,他眼裏滿是熱切,很不得師兄弟攜手殺得韃子片甲不留。
沈溪搖頭道:「這麼說吧,陛下剛登基不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