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到沈家這幾年,罵是沒少挨,但挨打卻是第一次。
小妮子剛被打時,人愣在那兒,半晌沒有回過神來,等周氏罵完之後,她才反應過來,本想咧嘴哭,但懾於周氏的淫威,不敢哭出來,臉都快蹙成一團了,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樣連串滴落。
沈溪連忙道:「娘,是我要給黛兒梳頭的,怨不得她!」
周氏怒道:「你也不爭氣,娘打的她,也是在教訓你。趕緊收拾好,吃過飯就去參加文會!」
周氏滿臉慍色離開屋子,這下林黛終於忍不住,蹲下來直接抱頭嗚咽起來,越哭越傷心。
林黛剛進門時,周氏把她捧在手心裏寵着,那時候的周氏也是沒什麼念想,就想着兒子以後有本事,能娶到個媳婦她這輩子就沒別的奢望了。
可自打周氏跟惠娘一起做生意,家裏銀子越來越多後,她對林黛就冷淡了幾分,畢竟有了銀子,再好的媳婦也能娶回來,何必非要一個連家世背景都不知道的小丫頭?
再後來,沈溪過了府試,自己又生了龍鳳胎,她對林黛就更加挑剔了,有點兒事情就會責罵。到今日見到沈溪為林黛梳頭,她終於忍不住打了這個未來兒媳婦。
「黛兒,別哭了,娘只是生氣,她不是有意要打你的。你看我,以前就經常挨打。」沈溪蹲下來,輕撫林黛的後背,安慰道。
林黛泣不成聲:「那是你該打,這次是娘冤枉我」
沈溪笑道:「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剛才是你說我總不給你梳頭,我才給你梳的,現在就全賴我了?」
林黛一聽羞憤得緊,直接抬起頭來,梨花帶雨地把小拳頭往沈溪懷裏丟,打在沈溪身上力道卻很輕,根本不像是在揍人,而是在給沈溪撓痒痒:「你壞你壞你壞」
說來說去,只有「你壞」兩個字,小女兒家的嗔怒之態溢於言表。
沈溪扶她到床沿邊坐下來,用手在她嬌俏的小臉上揉了揉,不由有些心疼。周氏這一巴掌是憤怒之下甩出來的,一點兒沒留情面,林黛一個小姑娘家,哪裏受到了周氏那做重活的手一巴掌?
「疼」半晌之後,林黛雖然情緒好了一些,可被沈溪摸到她面頰,還是齜牙輕喚一聲。
沈溪嘆道:「娘也真是的,把你打的這般重,不是讓為夫心疼嗎?不過沒事的,等我有了功名,咱倆成婚後,就不再住家裏,這樣你就不用看娘的臉色了。」
林黛又一拳頭打在沈溪身上:「你真壞,要是被娘聽到這話,肯定又以為是我挑撥,還要再打我」
沈溪笑了笑,林黛年長几歲,一些道理倒是明白得緊。不過到底還是小姑娘,再加上她早有自知之明,知道寄人籬下就要好生伺候未來相公和婆婆,心裏也不敢有什麼埋怨,被沈溪軟話哄幾句,也就釋懷了。
稍微平復心情後,她幫沈溪把頭髮梳好,用發巾裹着,這才坐回床沿邊,有些悶悶不樂可憐兮兮望着沈溪。
「黛兒,我今天去參加文會,可能下午才回來,回來後再陪你和曦兒玩。」沈溪笑道。
林黛黯然低下頭:「我不想玩。」
沈溪道:「那就教你讀書認字,等我回來」
林黛這才點了點頭,站起陪沈溪一道出門,到了藥鋪,正在後院拿着本連環畫看的陸曦兒都發覺林黛的臉好像有些不同,忍不住多瞄了幾眼。
雖然林黛被打心裏委屈,但她還是得進去給周氏道歉。
那邊廂,惠娘也在勸周氏消氣:「姐姐也是的,不過是小孩子玩鬧,姐姐還當真了。」
周氏也覺得自己下手太重,但當着孩子的面,仍舊憤然不平:「都是大孩子了,還不懂規矩,以後憨娃兒是有大本事的人,豈能做那些沒出息的事?」
惠娘一時間有些啞然。
要說沈溪為林黛梳頭有些過分,那她讓沈溪晚上背着沈明鈞夫婦到她房裏來,做「雞鳴狗盜」之事,豈不更加過分?她自己問心有愧,連帶後面勸解的話不知該怎麼說出口。
在林黛磕頭認錯之後,周氏才沒好氣道:「也是為娘平日疏於管教,回頭娘抽出時間來多教你一些。你是女兒家,以後不用做別的,好好相夫教子就行,這是你的本份!明白嗎?」
「是,孩兒記住了。」林黛回話的時候帶着幾分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