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殿議事,七位顧問大臣都在,最後匆匆定下決議,調江北各省衛所兵馬勤王,同時暫時放棄居庸關、紫荊關以西和以北的城塞,以內長城一線作為京畿防禦的最後屏障。
張懋道:「土木堡之地,原本可成為抵禦北寇之重地,然己巳之變後,年久失修,城牆多已不存,沈溪如今駐兵土木堡,若有機緣,或可突圍而出,率兵撤回居庸而守,至於折損當為不計,定為忠直!」
七位顧問大臣中,跟土木堡關係最為密切的當屬英國公張懋,他的父親張輔就是在土木堡之變中戰死,張懋是張輔次子承襲的爵位。
在張懋看來,沈溪還是有勇氣和擔當的,至少在韃靼大軍面前沒有退縮,在缺兵少將的情況下仍舊據險而守。
只是張懋也認為土木堡年久失修,難以作為明軍防禦韃靼人的橋頭堡,但他已經從心底認定沈溪必死無疑,為了彰顯他的公正,建議無論沈溪最後是否戰勝,只要能活着回來,哪怕折損再嚴重,也要定沈溪忠直之名,給沈溪記大功。
張懋的話,雖然不能被所有人認同,但至少沒人反駁。
沒有人願意跟沈溪這個「死人」計較,之前李東陽還認為應該追究沈溪從居庸關擅自調兵的過錯,但最後在心裏盤桓了一下,沈溪調兵並非無章可循,沈溪的德才值得肯定,更何況朝中還有謝遷為沈溪話,以如今的形勢,定沈溪的罪很不合適。
馬文升問道:「那兩關鎮守,分別以誰為統帥?」
一個問題,就把在場幾位重臣給難住了。
居庸關和紫荊關既然均已成為韃靼人下一步的主攻方向,誰出來統調兵馬,這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李東陽原本正在記錄一些東西,此時他放下筆,抬頭道:「宣大、太原以及三邊等地,相去京城甚遠,或需派遣將帥以統御兵馬。但兩關乃京畿重地,一切政令、調兵可由朝廷直接下達軍令,兵部、五軍都督府當以謀臣定之!」
李東陽的話,得到劉健、熊繡的贊同,一下就獲得三票支持,但謝遷和馬文升卻有不同見解,至於張懋和張鶴齡,因為本身是武將,在這種參議軍機的事情上並不佔據主動,他們識相地沒有表意見。
謝遷道:「若以距離論,居庸關、紫荊關的確相距京城不遠,但如今京畿之地戒嚴,前車之鑑,己巳之變中,北寇兵馬兵分兩路攻取京城,若前往兩關路途斷絕,上令不能下達,可是要任由居庸關和紫荊關失陷於賊手?」
或許是因為沈溪的關係,謝遷在這幾議事中,幾乎都在跟李東陽唱反調。
李東陽提出居庸關和紫荊關的軍事調度,一切由京城負責,除了這兩座城距離京城不遠,方便調度外,也是防止再出現之前那樣被沈溪「擅自」調兵的事情,權力收回京城,為的是確保朝廷的權威。
但謝遷卻有不同的觀點。
朝廷不能因為居庸關和紫荊關並非九邊重鎮就放鬆警惕,必須要派出重要將領前往鎮守,將統兵和調兵權力歸還給兩關守軍,防止出現幾十年前土木堡之變後的狀況,若被韃靼人斷絕與兩關聯繫,會導致消息渠道不暢,無法做到政令快傳遞。
李東陽這邊有三票,謝遷這邊最多只能爭取到馬文升一票,張懋和張鶴齡則沒有站邊的意向。
就在場面僵持時,劉健問了一句:「於喬,你支持何人前去兩關領兵鎮守?」
謝遷差點兒就脫口而出「沈溪兒」,但意識到沈溪如今被困土木堡,京師之地又沒人願意領這種要命的差事,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答,之前感覺很多人都合適,可仔細想來,似乎沒誰會比沈溪更為恰當。
不如沈溪的,在謝遷看來就是不堪大用之人,並不抱多大期望。
劉健道:「既然於喬並無合適人選,兩關之地,便先由地方衛所自行鎮守,政令由京師下達,如何?」
謝遷雖然心中不甘,但只能點頭應允,他此時已做好犧牲沈溪的準備。
對謝遷來,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如果將居庸關和紫荊關的調兵權限都歸於京城,等於是斷了沈溪從兩關調動援軍的機會,處境將會更加危險。
……
……
寧夏鎮駐地,素有「塞上江南、魚米之鄉」之稱的寧夏衛城。
位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