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正陽門的路上,蕭敬不斷找話題,有點兒跟沈溪套近乎的意思,讓沈溪有受寵若驚之感!
畢竟蕭敬現在的身份儼然「內相」,表面上看內閣權力最大,但實際上閣臣做出的票擬,如果在司禮監得不到通過,會被一遍又一遍打回來重新擬定,司禮監才是最終的決策地,其掌印太監權勢可知。
蕭敬道:「沈大人,您此番領兵出征真可謂勞苦功高,朝中上下,誰都沒想到,您在土木堡這樣荒廢多年的小城堡里,非但沒被韃靼人難住,反而一次次獲得勝利,把咱大明朝的精氣神給打出來了。」
「尤其是回到京城勤王,僅僅兩戰就把韃靼人的膽子給打掉,韃靼人只能灰溜溜落荒而逃,這全賴沈大人指揮若定,三軍將士用命!沈大人持重有謀,功高不伐,幾可媲美本朝開國的征虜大將軍」
征虜大將軍指的是中山王徐達,這讚譽非常高了,可惜這種恭維自打回到京城,沈溪已經聽了不下十遍,對此已經完全不感冒。
但凡是一個正常人,在知道沈溪建立的功勳後,都會竭盡恭維和巴結之能事,剛開始還覺得新鮮,久了也就膩味了。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以蕭敬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他說這些沈溪只能乖乖領受,還得一再表示感謝。
此時沈溪心中的疑惑加深了,為什麼朝廷突然舉行這麼一次獻俘儀式,而之前他一直在等內閣的人來,就算劉健和李東陽不來,謝遷也應該出面才對,但內閣諸公始終沒有露面,蕭敬對此也是隻字不提。
沈溪心想:「皇帝一向最信任的就是內閣三位輔政大臣,以前這種事,包括朝廷對西北哈密一戰後的獻俘,都是由內閣統調安排,為什麼這次皇帝卻讓基本不在外走動的司禮監掌印太監蕭敬來主持?」
「難道這是朝廷政策有變的風向標,意味着皇帝對內閣三位大學士的態度已有所改變?」
蕭敬見沈溪聊天的積極性不高,忍不住又找個了個話頭,笑眯眯地問道:「沈大人,不知您是哪年生人?」
沈溪恭敬地回答:「在下成化二十三年生人!」
蕭敬掐指一算,驚訝地說道:「呀,沈大人,那年是丁未年,原來你是屬羊的啊!這屬相好,真的很好實不相瞞,咱家也是屬羊的,虛長你四十八歲。怪不得沈大人能在科舉和朝堂上無往而不利!」
沈溪越發地感覺怪異!
沈溪曾聽謝遷介紹過,蕭敬屬馬,比他年長四十九歲,有必要為了套近乎,連生肖年都更改了?
蕭敬又問道:「沈大人,您在朝中,可有什麼親戚?」
沈溪想了想,自己寒門出身,在朝中怎麼會有親戚?要說唯一的親戚,可能就是在皇宮中的張苑,但那不是在朝中,而是在宮中。
料想是蕭敬在試探自己,想要盤根問底,沈溪不動聲色,微微搖了搖頭,道:「在下祖上曾做過一任府同知,之後這幾代,家道中落,但家中始終有人出來奔科舉,在下經過幾年的努力,這才三元及第,進入翰林院當差」
蕭敬「哦」了一聲,沉默好一會兒,似在盤算,最後他笑道:「謝閣老應該算是沈大人的親家吧?」
沈溪點頭。
謝遷把小孫女嫁給沈溪為妾的事情,在朝堂中根本就不是秘密,很多人甚至拿此事來打趣謝遷,落謝遷的面子。
人所共知的事情,沈溪當然不會否認。
蕭敬道:「沈大人這樣,不靠朝中蔭蔽和人脈,全靠自身能力,短短數年間便躋身朝中名臣之列,實在讓咱家佩服不已。往後陛下有驅馳之處,沈大人可要盡心竭力,不可荒馳到底皇恩浩蕩啊!」
「換作哪朝哪代,誰人敢對沈大人如此少年,大力提拔重用?只有當今陛下,才是慧眼識英才之君!」
沈溪心想:「蕭敬說了半天,最重要便是最後這句吧?拐彎抹角的,還跟我談起親戚,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拉攏我當你乾兒子呢!」
太監認乾兒子、干孫子,在整個大明都屢見不鮮。
太監可日慕天子顏,官品雖然未必高,但因皇帝的信任,他們在朝中的地位可不低,因太監沒有子嗣,他們喜歡找一些朝中不得志的才俊收為義子,給他們養老送終,而他們也給這些義子政治上的便利,算是互利互惠。
就連蕭敬這樣